马车驶上官道,同路车马众多。行出半里,姬玉脚跺厢车底板,于常勒停马,至明凑近车窗。姬玉沉声吩咐:“让她二人上车。”
“诺!”
至明大步回去,抱起小耳,对洛说道:“公子命你上车。”
夏日午后,阳光正烈。洛虽逞强,亦不想矫情,她现在确实已两腿发软、头昏眼花。勉力快走几步,攀上车辕,坐在于常旁边,低声道:“多谢!”
于常朝她点点头,马车再走起来就快了许多。
再往东北行了大约十里,进纪州城西门,走东西主街,再拐进一条热闹街市,两边皆是买卖驿栈,显是往来客商云集的地段。
马车停在一家驿栈门口,金漆牌匾,上书“昌乐”二字。
洛领着小耳跟着几人进去。至道上去与柜台伙计接洽住宿事宜。四人进后堂,上至二楼。共三间客房,姬玉在中,左边一间于常、至明与至道,右边一间洛与小耳。
洛与小耳进屋便关上门,不再出来。姬玉几人安顿停当,便要出门办事。
至明过来敲了三下门,洛拉开门。
至明递上两包药,说道:“公子命你给你的药,早晚两次,煎成一碗服用。晚食我已交代伙计,自会送来你房中。”
洛接过药包,躬身道谢。
至明看见小耳过来,伸手摸了下她耳边圆髻,说道:“我等有事外出。此处不熟,你与小耳不要出去。我走了。”
此时已是亥时末。洛问店家借了药罐熬好汤药,喝了,合衣睡下,小耳亦陪着睡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暗。洛自觉病已大好。
梁国盛产稻米,晚饭主食米饭,一盘雍菜、一盘蒸肉。
洛与小耳皆是第一次吃这种稻米,白玉珠子一般,清香软糯。雍菜虽寻常,但产量不高,亦不是平民人家每日都可吃到的。蒸肉更为稀奇,一年中只有几次年节大祭才会制作。
小耳吃得开心,洛却有些沉重,感觉债台高筑。
晚上,洛哄睡小耳,独自守在门口。
隔壁姬玉等人已经回来。她等了片刻,待隔壁安静下来,轻轻拉开门,从门缝往外看,走廊无人。
过来大约一刻,有人走上楼梯,洛探出头看,是于常,端着托盘上来,上面一个药罐。
洛灵机一动,开门出去,迎上于常,躬身作礼,问道:“于兄弟,这是……”
于常有些意外,没想到洛会主动搭话,回道:“哦,这是送与公子的汤药。”
洛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不适?”
于常答道:“也无甚打紧,每日滋补汤药而已。若无事,我这就进去了。”
“正该如此,请!”洛躬身退回门里。
等于常进去又出来走下楼,洛就去敲隔壁的门,“公子,是我!洛女”
里面应答,洛推门进去。
姬玉坐于窗前案后,几上摆着几卷竹简,抬头静静等她开口。
如今再面对姬玉,洛不免有些拘谨,躬身作礼后,垂眸说道:“洛听闻公子每日食用汤药,不知可有不妥之处?”
姬玉道:“并无不妥。”
洛皱眉,走近一步,跪坐于案前,说道:“公子,洛从小习得一些医治之法,虽不曾医过垂死之人,但寻常病症皆有些疗效。不若让洛一试,或有惊喜?”
姬玉意外打量她一眼,垂眸冷冷回道:“不必。”
洛见姬玉隐有不悦,劝道:“公子,讳疾忌医,是为不智。若是隐疾,更应尽早医治。还请三思!”
姬玉却不想多言,手指门口,“出去!”
翌日,用过早食回房,姬玉看几上一盘新鲜桑果。窗外驿栈后院正有一棵大桑树,想是店家送于客人尝鲜。姬玉恰喜食桑果,遂吃了许多。
这日姬玉等人亦外出。洛和小耳只在驿栈里走动,未出去。
傍晚,姬玉等归来。洛上去见礼,问道:“公子,不知早上的桑果公子可喜欢?”
姬玉诧异,眼神询问于常。
于常只得答道:“那盘桑果确是洛采自后院那棵桑树。”
姬玉无奈,答道:“尚可。”
洛隐有笑意,告辞退出去。
过了片刻,姬玉如有所感,起身至窗前。果然,一女子将裙摆掖在腰间,两手攀上大桑树的树干,纵身攀上去,手脚并用,几下就攀到半腰处。
姬玉后退两步,沉思片刻,唤至明进来。
“公子!”至明执手作礼。
姬玉手指窗下,说道:“你去辨认仔细,她可是三川山中那女子?”
至明诧异过去,往下张望。一女子两腿攀在树上,正忙着采桑果,却是洛女。
“公子,这不是洛女吗?她怎会是……”至明扭过头问道。
“我见她攀树身形有些熟悉,不过那晚太黑,你目力甚好,那时又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