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等人绕过路上散落的尸体,赶至至道落马之处。金顶马车歪倒在路旁,附近亦倒着几具大岳骑军的死/尸。至道仰面平躺在路旁,战马在不远处静静站立。
至明跳下马,跑过去查看至道的情况。万幸仍有呼吸,伤口亦已得到细致包扎。
“公子,他还活着,”至明惊喜叫道。
姬玉点头,勒马走近马车,马鞭挑开车帘,里面空空无人。
“公子,洛女她……”至明走过来。
“你上去看看少了何物。”姬玉沉眸道。
至明领命跃上马车,片刻出来,姬玉已将至道扶起,至明赶上去帮忙,一面回道:“公子,只少了些吃食,还有创药。”
创药已用在至道身上,余下的落在一旁。
姬玉自嘲一笑,走得如此干脆,又顺理成章,他还有何话说。从此他与她再不相欠,亦毫无瓜葛。
申佶得兵士回来禀报,姬玉只救回一人,其余三十几名车队护卫尽数战死,缁重尚在,丢了美人。
申佶命人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另派人快马回去禀报李瑛。这次大岳突袭确属李瑛存心试探,至于结果,是否满意,只有李瑛自己知道。他旁观姬玉作为,确有几分本事,并非虚妄之辈。
燕西关,西部第一雄关,历经数百年,传至李瑛手中十二年矣。
李瑛立于城墙之上。夜色中,茫茫草原与夜空恍若一体。
兵士打马跑上城墙,跃下马来,赶至李瑛近前单膝跪地,禀明今夜燕山战事。
李瑛思忖片刻,道:“你传令与申佶,就说我去城外巡视工防,两日后回来。命他暂代我款待新任监军大人。去吧。”
传令兵领命而去。李瑛再望向西南,不过半刻,远远可见大队骑军疾驰而来。接近城关,便能看见前头两骑,左边一人身着重甲,头戴半盔,正是副将申佶,右面一人虽身着暗色便装,身形略显单薄,却英姿勃发,气势不逊申佶分毫。
申佶被迫陪监军大人狂奔百里,临近城门,才勒住马,缓口气。传令兵打马迎上二人,传大将军李瑛之令。申佶下意识仰头望一眼城墙上,满心抱怨。
这位监军大人明显带了怒气,前来兴师问罪。李瑛倒躲得利落。二日时间,足够让盛怒散去大半。只可怜他们这些听命当差的。
姬玉随申佶视线望向城墙之上,略一思量,心下了然,朗声道:“申副将,李将军身先士卒令人感佩,姬玉身为晚辈不敢懈怠,明日一早请令人为我指路,我亲去城外拜会李瑛将军。”
“这……”申佶不敢再看城上,含糊道:“不急不急,监军大人才经历一场厮杀,不若暂且歇下,请随我来。”
“如此,我明早牟时恭候申副将。”姬玉言毕,打马冲进城门。申佶急忙赶上。
燕西关商团宿处原是一处官驿,后被商团接管,又买下周围私宅,扩建了馆舍。除往来流动客商,亦有固定常驻的人员。申佶已与商馆主事谈妥,径直将姬玉领至商馆,与主事交代完毕,告辞而去。
经历一战,姬玉所带三百护卫折损五十余人,伤者三十余人。至明领这二百余人进驻外城军营。姬玉只带八人小队,及受伤的至道住在内城商馆。
此时已至子时,商馆余人均已歇下,唯东厢一处小院灯火明亮。至道已醒,被两名护卫抬至厢房,等医士过来再行诊治。
主事范西亲自接引姬玉至主屋,躬身殷勤道:“监军大人,稍后在下遣人送来热水,请先行沐浴更衣。不知大人晚食想吃些什么,在下马上去准备。”
姬玉一夜征战,确需沐浴,谢过主事,令兵士送主事出去。
翌日,姬玉早起去至道房中探视。至道披衣躺于榻上,见他进来便要起身。姬玉上前两步,将他按回榻上。
“公子,”至道扯痛伤口,却无心顾及,羞愧告罪:“公子,是我无能打了败仗,令公子丢了颜面,还弄丢了洛女。请公子降罪。”
“你已拼尽全力,我因何降罪。”姬玉沉眸片刻,问道:“她走时可与你说过什么?”
至道却道:“回公子,我杀尽最后一名大岳武士便头昏落马,当时洛女尚被困在马车上。想是她替我包扎而后自行离去。”
姬玉垂眸不语,至道观他面色,试探道:“公子,她久病未愈,走不太远。若现在去追寻还来得及。”
“不必。”姬玉却断然回绝,“我既许她自由,自不会食言。现在她便是于敌袭中失踪的女侍。以后勿再提她。”
“是……”至道回道。想起她以羸弱之身驾车狂奔的模样,不禁又担心,若她平安倒罢了,若有意外……她一个前朝孤女,性子又如此古怪,还能投靠何人。
正此时院门有人大声说话,兵士进来禀报有人来访。姬玉吩咐至道安心养伤,出去院中,却见院门处站着一位高大青年。
“姚山君,果然是你!”青年叫道:“是我,李焕,公子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