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安堇起床伸了个懒腰,身上一时舒服多了,接着就听到陆莫辰的声音。
“下来吃饭了。”
安堇有点傻眼了:“这早餐也太多了吧。”
陆莫辰:“那你就多吃点。”
安堇撅着嘴哼了两声,低头默默吃饭,陆莫辰夹了一个包子放到她面前的碗里,随口提道:“今天车祸案判决,要不要去现场看?”
安堇夹菜的手停在空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紧紧咬住下唇,下巴在不停的颤抖,眼中噙着泪水,努力屏着不让落下。
“难受就哭出来吧!”他说。
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眼泪滑落在碗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要去,我想看凶手被绳之以法。”
陆莫辰:“好,吃完饭我带你去。”
这是安堇第一次到法院,沉默的坐在他身边,那个夜晚的记忆再次重回脑海,一遍又一遍痛之入骨,陆莫辰见状轻轻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终于听到了她压抑下的哽咽声。
“想哭就哭吧。”
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极大的恨意裹挟在她的哭声中,好像要把肇事者撕裂碾碎的恨意,哭到身体颤抖、声音嘶哑都没有察觉。
陆莫辰有节奏拍拍她的胳膊,犹如温柔的安抚,她的身体慢慢停止了颤抖。
但最后的宣判结果让所有人震惊,因车祸造成的重大影响,两位肇事者本该判处死刑但有受害者需要赔偿来治病,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赔偿和死刑只能选择一个,但不管选择哪个都不能让所有受害者满意,最后的关键点又回到了受害者这里。
安堇有些不懂:“不是杀人偿命吗?为什么他们不死?”
陆莫辰:“你忘了还有几家受伤的,需要赔偿来救命,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希望赔偿,但如果选了赔偿那两位肇事者就不会死了。”
“我好恨。”
陆莫辰看她拳头一会握紧一会松开,知道现在她很愤怒,这对她的认知观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他温声劝说:“这是法律规定的,是基于客观事实之上不以人的情感所转移的,你要学着认识这些。”
安堇沉默的跟着他回家。
“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水。”
陆莫辰刚要起身,被她拉住左手,他的脚步停住了,嘴角动了动也没有扯出一抹弧度,这一刻终究还是到了,脸上难得出现解脱的表情。
“我想看看你的左手。”她的声音软软糯糯,还有重重的鼻音。
“好。”
他重新坐下,朝她笑笑,犹豫再三推开左手上的衣服。
引入眼帘的是一条丑陋不堪的左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好像一条条蚯蚓吸附在他的手上,触目惊心,不敢想象这个手经历了什么,她的眼泪如暴雨般倾注在他的手上,只不过他感觉不到重量也感觉不到温度。
“这是怎么造成的?”她问。
“自残。”
冰冷的两个字就犹如他现在冰冷的模样。
“能给我说说吗?”
他的脸好像被盖上了一层雾,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只能听到幽幽的声音传来:“左手废了”,开始就是直截了当的判决,“姑姑和姑父给我做了很多次手术都不行,伤到神经了,永远都治不好了,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把自己关在房内三天,拿刀子不停的划呀划,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不断涌出来,像毒蛇一般在我的手臂上蔓延,但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痛,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的讲述平静淡漠,就好像在讲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可安堇却觉得心好痛好痛。
“那时我怀疑是不是伤口不够多不够深,所以我就把手臂上全划满了伤口,有的伤口深可见骨,但还是没有知觉,感受不到痛,那三天里我就是这样度过的。”
安堇将他的左手抬起,紧贴着自己的脸,陆莫辰笑了,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别哭了,我已经放下了,就当做是老天看我前26年太幸福了,想给我一点磨难吧,痛苦的抗拒不如释怀的接受,于是我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安堇不敢想象是经历过怎样的痛才会有这样的释怀,起身抱住他,陆莫辰呆住了,这小丫头是在安慰自己吗?
支在半空中的右手迟缓了一会,还是轻轻拍拍她的背,“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安堇:“你走出房门是因为什么?”
“责任。”
“我也是责任吗?”她追问。
“是。”
没有半点迟疑。
“陆莫辰,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你就不为自己考虑吗?”
他笑了:“26岁之前的陆莫辰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爱意,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有过意气风发的生活,我很知足。”
她在心里暗自反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