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1 / 2)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苏杨失眠了。

一种矛盾的情绪笼罩着他。一方面,他为找回了原来的那个江栀感到兴奋,也为江栀走出了封闭的内心而感到高兴,江栀今天说的话比他们重逢以来加起来都多得多,她似乎又变回了高中时候那个爱说爱笑、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整个人仿佛一扫昨日的阴霾和沮丧,变得生机勃□□来。天知道,苏杨有多么希望江栀能从这两个月的厄运中振作起来啊。可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感到不安。和之前比起来,江栀的变化太大了,他经历过绝望,知道走出困境有多难,因为困住一个人的不仅仅是周围环境,还有心。如今仍是四面楚歌的绝地,江栀如此快振作起来的确是有点出乎意料,如果不是江栀的心理强大得不似凡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就是江栀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假装自己状态很好。

江栀确实是一个时时处处都为别人着想,不想麻烦别人的人。苏杨想起来在第十次穿越时,江栀车祸临死前还在为连累别人而感到抱歉。

这确实是江栀能够做出的事,为他着想,不让他担忧,甚至她还展示了自己的厨艺,表明她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不用苏杨特意来照顾她。

思及此,苏杨的心又疼得一塌糊涂,更睡不着了。

好在经过几天的观察,江栀的情绪似乎真的好转了,有时候她还会跟苏杨分享自己看书的心得,苏杨渐渐放下了自己的疑虑。

苏杨是品尝过孤独的人,他深知孤独的可怕。它不仅会使人陷入负性情绪的泥淖,还会让一个人渐渐爱上那种滋味,愈来愈难以自拔,更加走不出来。如今江阿姨不在,江栀在此地举目无亲,她平时基本也不出门,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面。之前苏阿姨在的时候,他几次提出出去吃个饭,走一走逛一逛,都被拒绝了。这天恰好是周末,苏杨看江栀情绪不错,就试探着提议出去吃个饭,江栀竟然同意了。

本地的清江鱼是一大特色,味道很鲜美,苏杨选了一家临江的饭店,环境很清幽。他特意提前定了三楼靠窗的桌子,能看到江水汤汤,滚滚而下,船只穿梭,往来不绝。

到了约定的时间,苏杨上楼去接江栀,他敲了好一阵门,却不见江栀来开门。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久的脚都有点木了,掏钥匙的手哆哆嗦嗦,手里的钥匙像不受控制一样,几次掉到地上,落地的声音像一面破锣,敲得他心里一揪一揪的。等他终于到钥匙怼到锁眼里,拧开了锁,推开了门,已经慌出了一脑门汗。一眼扫过,客厅、餐厅、厨房都没有人,苏杨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喊了几声“江栀”。

没有回答。屋子里太静了,静到地上落跟针都像石头砸进潭水里一样能掀起巨大的浪头,静到窗外有一只黄叶从枝头飘落时都能发出一叠三叹的悲鸣。

苏杨慢慢地换了拖鞋,轻轻地穿过客餐厅中间的走廊,卧室的门半掩着,江栀站在窗前,背对着他,穿一袭白裙,黑发垂在肩头,她微微躬身,神情专注。苏杨轻轻地喊了一声“江栀”,江栀没有回头,只背过一只手,幅度很小地向他摇了摇。

从苏杨的角度看不到窗台上有什么东西,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两步,他先是在窗玻璃上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灰粽色的,像一把小扫帚似的,在玻璃上扫过来扫过去,接着是一个小脑瓜抬了起来,脑袋上两只耳朵竖着,一抖一抖的,原来是一只小松鼠啊。

苏杨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正想走近了看看,江栀却转身轻轻地走了过来,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松鼠。”江栀说,眼睛里亮晶晶的。

“是啊,松鼠啊。”看到江栀没事,苏杨从敲门起就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附近的公园里有很多松鼠呢,小区里倒是不常见,不知道它怎么跑上来的。”

“你说,这么高,一会儿它怎么下去啊?”苏杨倒是想没过这个问题,他知道松鼠会爬树,不知道它会不会爬楼?应该会的吧?要不然它怎么上来的?它能上来就能下去的吧?

可江栀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窗台这么窄小,它不小心摔下去了怎么办?而且,它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它怎么回家呢?它能爬下去吗?这可是九楼啊。”

苏杨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江栀从18楼顶掉下去的情景,心脏像被什么狠狠地捶了一下,钝痛钝痛的。他看了看窗台上的松鼠,又看了看江栀,出了个主意,“不如我们在主卧的阳台上给它搭个窝,再拿吃的给它引到阳台上去,每天给它放点吃的,你要喜欢就养着它?”

江栀却摇头道,“不行,它是野生的松鼠,在外面自由自在惯了,如果一直关在屋子里,它会难过的,时间长了说不定还会焦虑,掉毛。”说着又回头看松鼠,教苏杨看不到她的表情,只露出一截瓷白的、纤弱的脖颈,“我以前看新闻说鹦鹉焦虑的时候会拔自己的毛,不知道松鼠焦虑的时候会不会?”

“那我们引它到阳台来,再捉住它放回公园怎么样?”

江栀回过头看着苏杨的眼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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