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江栀联系了以前合作过的一个摄影师,就在家里搭了简单的布景,和苏杨一起为江阿姨设计的服装拍了模特图。江阿姨这次设计的服装是融合了汉服和其他传统服饰,以大面积的黑和红为主色调,非常衬江栀的皮肤,也非常有冬季的厚重感。江阿姨为江栀手工制作了一条刺绣的丝绸面纱,本意是为了遮住她的脸,没想到反而更使她整个人显得更冷艳、神秘。
摄影师很年轻,也很有创造力,在寂寂无名的时候江栀慧眼识珠,力排众议请他拍过几组照片,效果非常好,摄影师也一炮而红,从此身价倍增。很感谢江栀的知遇之恩,江栀出事之后也曾私下里安慰、鼓励过她,所以这次江栀一联系他就立刻过来了,以极低的友情价接拍了这组广告图。
苏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当模特,他一个社恐症患者平时连自拍都很少,极少去关心自己的外貌,平时尽量使自己隐身于人群中,绝不出风头。可是当江栀答应了江阿姨之后,两人都转过来看他的时候,那一瞬他脑子出现了空白,嘴巴就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下来。
还好摄影师很有经验,特别会调动情绪,江栀更是对这种拍摄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都是赏心悦目的画面,两个人谈笑风生,还时不时地指导他摆动作,教他脑补情景,放松身体,拍了一天,总算是拍完了。
再一周之后,江阿姨的店铺上新,瞬间成为爆款,不仅备货销售一空,新的订单还源源不断涌来。还有好多人询问面纱什么时候上新,陈阿姨只好又连夜联系工厂,制作一批面纱,为了保证质量,陈阿姨几乎是入驻了工厂那边,从版型、面料、工艺等全方位把控。店铺那边也开启了第一批现货,第二批预售这样的销售模式。
又过了几天,摄影师征求了江栀和江阿姨的同意,将店铺未使用的几张照片,多数是背影、还有几张局部的特写,经过处理后PO到个人微博账号上,引发了小范围的热议,大家都忍不住问这个这么有氛围感的美女是谁?为何只有背影和局部?强烈请求摄影师放出正面图!也有江栀的粉丝小心翼翼地私信问他是不是江栀?他一律回复是广告图。
于是有粉丝追踪到了江阿姨的网上店铺,经过反复对比,并查了企查查上的企业公开信息,确认了这是江栀母亲的店铺,模特也正是江栀本人。不过当时店铺的商品包括预售的都卖空了,粉丝们也买无可买了,只好等待下一次上新。
江阿姨和苏杨都很担心粉丝们涌过来会导致店铺被大量恶意举报,不过好在目前为止,店铺的网址只是在少数人群里私下流传,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就好像守着一份来之不易的微弱希望。江阿姨和陈阿姨再三嘱咐店铺的客服,如果有人问模特的信息,统一回复就是店铺的平面模特,其余不提。
在药物和心理咨询(张教授每周会对江栀进行一次线上心理咨询)共同作用下,江栀的状态终于有了好转,睡眠有所改善,噩梦减少,睡眠时间也有所增加。
在张教授的建议下,江栀开始写影评,读后感。练习吉他,学习作曲。她大学的教授也联系了她,问她要不要每周上一节表演课,会给她布置作业,让她保持对戏剧的敏锐性。
元旦之前,教授给江栀打电话,请她去参加学弟学妹们年末的文艺汇演,江栀答应了。
江阿姨倒是有点紧张,毕竟江栀已经很久没有去参加过这种公开或半公开的活动了,她出事之后就很回避人群和交往,连外出就餐都很少,江阿姨很担心文艺汇演这种场合会发生什么意外,再给江栀造成心理创伤。
江栀私下里也有点焦虑,她其实很担心学弟学妹们会对她有什么看法,也担心自己出席会对学校和教授造成无形的压力。但看到江阿姨很担心她,几次欲言又止跟她说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她反而坚定了要去的决心,就安慰江阿姨说,“妈妈,我总要面对这些的,你不是告诉我要坚强吗?”
江栀拒绝了江阿姨和苏杨的陪同,独自一个人登上了去浦海市的飞机。
江栀的这趟浦海市之行出乎意料地顺利。学弟学妹们虽然对她有好奇,但都表现地克制而友好,校史宣传栏里,她当年获得优秀毕业生的照片仍然在。演出结束后,江栀应邀拍了大合照,也有来找她单独合影的,一切似乎都和平常一样。
第二天,江栀参加了由教授主持的一个小型话剧研讨会,江栀即兴表演了《阮玲玉》中的经典片段,当她含着热泪用不屈的声音喊出那句“我应该是原告,原告”时,全场屏住了呼吸,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都被她感染,有几个人已经泪流满面却顾不得擦拭,完全沉浸在她的。当她表演结束鞠躬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返回江城的飞机上,江栀心潮澎湃。她似乎意识到,在她生活了四年的象牙塔中,在这个由正常人组成的世界里,没有人被网上的谣言所蛊惑,视她为洪水猛兽,他们对她报以尊重和同情,尊重她的专业水平,同情她的荒谬遭遇。她的学校顶住了压力,坚持保留她作为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