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无惨撑着病体爬起来,里梅说:“桃姬就在外面。”
他倚在檐廊向外探看,却看见院落中假山一侧,他的妻子正笑意盈盈地抬手拂去源赖光头上碎花。
他喉间一痒。
恨不得把源赖光头都削掉。
察觉到产屋敷无惨的目光,源赖光一愣,下意识后仰一点。
产屋敷无惨正松口气,就见到初桃因为源赖光的举动而身体前倾,两人靠的愈发近了。
源赖光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比了个“嘘”的手势。
产屋敷无惨差点没呕血,他竟如此光明正大?还笑?这是挑衅他?!
他忍无可忍,将家族养的武士派出去暗杀。
当夜,被打的鼻青脸肿但偏偏没见血的武士们被悉数送回。
初桃困惑说:“赖光说遇到产屋敷家的武士请求切磋,于是一时兴起……有这回事吗?”
产屋敷无惨:“……对。”
他忍气吞声:“他们一直都很仰慕源赖光。还要谢谢他给的这个机会。”
第二日,初桃牛车损坏,禅院巡驱车将她送回,下车时给她搭了把手——产屋敷无惨看到了他们交握的手。
还有青年深邃的眸光。
他们交谈的话在见到他时就戛然而止。
产屋敷无惨恨不得挖了禅院巡的眼睛,还真是恬不知耻!
一问里梅,才知道禅院巡当初那场聚会之后就一直在追求初桃。
“就没人觉得不对吗?!”
“……这是,风雅之事呀。”
的确,这在平安京不算什么。
几年前的源氏光君,留宿他人家时与这家的女主人或是女儿春风一度什么的都是极为风雅的事。只要对象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他去找禅院巡,禅院巡却不愿与他多话:“这是我与姬君的事,我不求姬君有所回应,也请产屋敷君不要越俎代庖。”
他气急败坏,推禅院巡下楼时,青年稍一侧身……明明可以躲开,却就着产屋敷无惨的势跌下了楼。
初桃疑惑说:“你们……?”
产屋敷无惨:“……我们。”
他忍耐不发:“我们在友好协商,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又一日。
产屋敷家举办的宴会上,加茂宪伦与初桃合奏,琴瑟和谐,被人打趣昔日的平安京第一琴师之位转由初桃来当时。
青年笑看向人群中,刚好与产屋敷无惨对视:“德不配位是要退位的呀。”
他在打趣自己,无惨却恼怒极了,这不是在指桑骂槐吗?
当夜,产屋敷无惨下了毒的点心被完完整整地送了回来,初桃正毫无察觉地拿起一块,被产屋敷抢走。
初桃眨眼问:“这是加茂君嘱咐我给你带来的,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产屋敷无惨:“……对。”
他隐忍:“我确实与他交好,闲暇时会交流……琴艺。”
为了不让初桃吃到加了料的东西,他小口地吃下了那点心,一小口就想吐。
最后因为呛到流泪,被妻子用筷子压着喉咙催吐……
废物,全是废物!
他不得不把里梅放在初桃身边,注意初桃的动向。
——这段时间里,里梅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心腹。
里梅也沉默了。
他冷眼旁观一切,虽行事粗糙,但也顺利地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可以说,产屋敷无惨收起所有的傲气,变成离不开姬君的模样,少不了里梅这个身边人的添油加醋。
这种人无趣之极,对比之下明显还是桀骜不驯的宿傩大人更为吸引桃姬吧?
但是里梅失策了。
姬君竟然还真喜欢这种!
……一定是因为宿傩大人那样的人物世间难寻其二的缘故。
不过,想要让他被姬君讨厌的话也很简单。
这个人小肚鸡肠,又如此阴暗恶劣,稍微挑拨一下就疑神疑鬼,醋意大发。
里梅紧等着他对初桃崩溃、或是质问初桃……就像当日的他踩过的坑一样,错误地将情绪落在初桃身上,然后收获女性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抹冷意。
倘若那日猫又股宗没有突然出现,他或许会被初桃驱逐。
可产屋敷无惨这人似乎傻透了。
明明已经看见了许多次妻子与他人亲密相处的画面,明明被他投诸了许多暗示,但是——哪怕一丝怀疑、不,一丝负面情绪也没有对着自己的妻子。
他的所有尖锐的锋芒、所有嚣张的恶意全部对准了与初桃有关的其他男人。
他想让他们消失。
虽然,最后全都失败了。
还是大败特败。
禅院巡卖惨,加茂宪伦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