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环胸抱臂,靠着身后的亭柱,眸中浮出不易察觉的赞赏,“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群臣可以向国库借钱,朝廷当然可以向富商借钱,八哥处处以朝廷大局为重,会想办法让他们甘愿掏腰包。”
白初念冷笑道:“散财容易聚财难,五百万白银想从那些巨富商贾嘴里抠出来,得一番伤筋动脑,那些有钱人将钱财看得紧,要他们主动捐银怕是不易,不知八爷会用什么手段使那些视钱如命的盐商主动拿钱出来。”她清美的眼睛浮起一丝疑惑,目光凝上了四爷,似笑非笑道,“那些盐商背后都有靠山,八爷逼盐商捐款已经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不知会不会有人暗中使坏,百般阻挠?”
轻风穿衣而过,撩起四爷的衣诀,他抬眸与她对视,眼底冷意渐升,言语更是清冷,“没你想的这么卑鄙。”
白初念悠然问道:“四爷掌管着户部,想必也控制了整个江南,您又会怎么做?”
四爷双眸冰冷,眉宇间附上一层寒霜,“你认为我会以公徇私?”
“不然呢?”白初念冷冷一声嗤笑,“连一向昏聩的太子爷此次都不愿出头,他难道不会在暗地里耍卑劣?您难道就会另外?”
皇室的争斗永远是谁有计谋谁笑到最后,四爷的狡诈谁人不知?
十三爷挥挥手,一派慵懒随和的模样,“我们先不计较个人恩怨,我想听你说说,八哥此行为什么会选择江南?”
白初念淡漠明澈的眼睛转向他,“八爷拥护者众多,江南士子俗称他为八贤王,那里又是九爷的小金库,目的已经很显然了。”
十三爷笑着点头,“你果然聪明过人。”
“所以去江南筹款只能是八爷,要是换成别人想打劫他们的小金库,哪会这么容易。”白初念默默地看四爷一眼,又对他说道:“有些事看起来似乎顺理成章,实则早就在计划之中。”
四爷黑沉锋锐的眸子只是居高临下地扫她一眼,便静静看向对面静默不语。
十三爷剑眉微挑,不屑道:“即使算计的再精妙,没有好的运气也是枉然。”
“天时地利,接下来只看能否遂人愿了。”白初念怅然而叹,双眼微抬,“筹款得罪人,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差事,八爷主动请缨,除了想讨得皇上的欢心,还为了什么?”
“还想着打压别人,削弱其他人的势力,为自己将来累积优势。”十三爷淡淡一语,周围弥漫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八爷可以在江南府衙多安排些自己的人,这次筹款最迟也会一个月左右,江南官员多是他的门人,而那些盐商说不定早在他动身之前,就已经被人给收买了。”白初念定定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冷声道,“做事必须谋定而后动,若是八爷老老实实地去筹款,估计三年也凑不到五百万两银子。”
从这次赈灾事宜可以看出八爷的谋算并不比四爷差,四爷可谓遇到了强有力的敌手。
两个如此优秀的皇子,难分伯仲、势均力敌、将来势必有得一拼。
十三爷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复又带着兴味的目光打量起她。
眼前的人虽然气势逼人,但却没有以往那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让他不免有些不适应。
可惜,她凭白地生作了女儿家,这要是一个男儿身,还不天生就是一个幕僚,谋士的料。
“你们得好好盯着八爷。”白初念别有意味地提醒着,脸上带着淡淡的俏皮,“看他会不会营私舞弊,坏了朝廷的章法。”
十三爷吃惊疑问道:“你认为他这个时候会谋求私利?”
她盯着他,似笑非笑道:“八爷此次江南之行,表面上看起来是和江南盐商官员周旋对峙,实际上决定成败的关键在于京城,太子爷定会布置些人,让他们拒不配合筹款。”
十三爷摩挲着下巴望着她,点了点头,“不错,你接着说。”
“他现在是插手地方政权的绝好机会,手中掌握的是权高位重的肥差,真的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一样不在乎吗?”说到最后,白初念反问了一句,等着对方的回答。
十三爷漆黑的眸子一亮,闪烁出复杂的光芒,“男人都抵挡不住权利的诱惑。”
“官员结党,贪官横行,闹到最后国库亏空,连拨款赈灾的银子都不能及时凑齐,国家统治岌岌可危,吏治腐败到如此地步。而那些盐商只会中饱私囊,不会乖乖的将银子拿出来赈灾修河堤,因为他们背后还有太子爷作为靠山。”
“你认为皇上不会管这些?硬逼得那些臣子既要领会圣意,还要执行圣令?”
“皇上在授意之后稳坐朝堂,只会等着做决断,而八爷必须得做到让皇上挑不出一点错,这样才能够笼络圣心。”说到这里,白初念轻松一笑,“四爷应该早在江南周边布置好了人,八爷接触过哪些人,应该都逃不过您的耳目,您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过他。”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四爷的语气不免露出几分凌厉,他已然尽量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