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色暗了下来。
冉然睁开眼,正想起身,才发现她也被五花大绑着。
早上还在闺阁的少女,现在就被人捆吧捆吧扔在了祠堂里。
冉然以为自己是来做大家闺秀的,现在欲哭无泪。
还没来得及分说,几个婆子盛气凌人地进来把她架起来带到了堂上。
堂上正席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正襟危坐,女人面色严厉。
左侧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歪在一边,看着年纪不大,虽着素衣,人却格外娇俏。此刻更是哭的泪眼婆娑,眼眶泛红像是却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让冉然看着都觉得有点心疼。
右侧坐着另外一个女的,看着年纪也不大,但打扮的极朴素,和年纪有些不相符。这位倒是没哭,可表情却比哭了还要难看些,一脸担心地看着冉然。
冉然双手捆着,被人重重地被扔在地上。
男人让刚才带冉然来的下人们都下去,随之用一种愤怒地表情看着她,说:“文小娘那刚生下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蜡烛发出的幽暗的光照在几人脸上,这昏暗的场景竟像是阎王在审刚下地狱的小鬼。
现在这只小鬼有口难辩。
男人瞪大了眼睛瞧着她,见她不说话,气势逼人地追问道:“是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冉然当然不知道现在自己该说什么,就像在玩剧本杀,现在杀人凶手是盲的,沈然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所以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保持沉默。
“今天早上你房门前的就是文小娘前几日诞下的女婴,也就是你刚出生的妹妹,孽障,你可否知道?”
男人愤恨地说,随着声音变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未等她回话,左侧那长相姣好的女人凶恶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她怎会不知道,这萧氏平日是个安分守己的,这几日却总来见我,我并未设防。她自然是知道我每日的安排。”女人用袖子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接着说道:“昨个傍晚,大娘子叫我去回话,孩子只得由我屋子里的奶婆子看顾。谁知道,那奶婆子是黑了心肝的,早就和人混在一起三五成群的吃酒去了。她们定是瞧见了、算准了,指使她女儿唐婉害了我那襁褓中的孩儿!”
梨花带雨的女人瞬间变得咄咄逼人,说话的样子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冉然。冉然有些惊讶,但大概知道这位就是丧女的文小娘了。
“生产自古为女子的第一大关。几日前,我见你生产极为艰难,不过是将心比心,往你那去也只想送些趁手的物件,妹妹何故红口白牙就要污我母女清白!”右边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着急了,唰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并不善言辞,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不过面色涨得通红。
“萧氏,此事扑朔迷离,你让婉儿自己说。”坐在正席上的女人发话了。
可怜的冉然不是真的哑巴了,在两个女人的争锋相对之间,她是真的没话说,只能低下了头。
文小娘见状,扑倒在男人脚下,说道:“求官人垂怜,我那嗷嗷待哺的孩子啊,也不知道她冷不冷,饿不饿。萧氏记恨我,指使唐婉杀了我儿,人赃并获具在,这是万万抵赖不了的。”
正堂的女人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嘴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言。
冉然听了半天,大概也看明白了形势:正堂上坐着的就是当家的主父、主母,左侧坐着的是受害人的辩护方——文小娘,右边坐着的是被告的辩护方——萧氏,而这可怜的被告就是自己——一个名叫唐婉的戴宰小羔羊。
文小娘的痛哭流涕没有几个回合便让男人动了恻隐之心,忙把痛哭流涕到不能自已的女人扶起来,抱在椅子上,安慰道:“茵茵放心,我定会替你做主!”
男人的脸像是戴了川剧面具,刚才还笑盈盈的,转身面对唐婉的时候却怒目圆睁了,指着跪在地上的冉然,大声怒斥:“再不说,就还滚到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你开了口再出来!”
萧氏一听这话,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堂上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责骂声乱作一团。
冉然本来担心自己言多必失,却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但她跪在这已经有一阵子了,小腿早已经麻木,膝盖也快磨破了皮,麻绳把捆着她动弹不得,现在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她脑袋直疼。
“自古以来,会有杀人凶手把尸体扔在屋里等人来捉的杀人凶手吗?”冉然抬起头,看着这堂上乱作一团的几人。
话说的声音不大,女人不哭了,男人不骂了,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事发突然,几人只抓住她这一个线索,自然想着来审问她,从未想过有栽赃陷害的可能。
“若是我杀了这婴儿,或是毁尸灭迹或是扔在别人家院子里,定是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冉然接着为自己辩解。
一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