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黯淡,只有一点儿夕阳的余晖洒落,勉强能看出来人的轮廓,却偏偏叫秦雨诗这一双眼睛里的狡黠分外明亮。
梁衡之顿了顿,无奈摇头,眼角却渐渐爬上笑意:“行吧,我凶。”
梁南南告状成功,得意地在秦雨诗的怀里悄悄歪了一下头,瞥着梁衡之:“就是就是!”
秦雨诗感受着怀里小女孩蹭了几下,像是只小狗崽子一样,不由得又是新奇又是喜欢,她还记得这孩子之前没有这么活泼,看来,是在她忙工作的时候,被梁衡之照顾得很好,才能养出这么活泼大胆的性子来。
想到这里,秦雨诗对梁衡之说话时候的笑意也更亲昵了些:“梁健呢?”
梁衡之往后面指了指:“喏,在后面呢。”
原来是梁南南脾气急,一放学就跑出来,梁健则慢吞吞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背着书包,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不急不慢走来。
梁南南这才从秦雨诗的怀里出来,但一只手仍旧牵着秦雨诗衣角,似乎怕一松手,秦雨诗就跑了似的。
这时候秦雨诗才有机会仔仔细细打量她,发现这小姑娘已经长了个子,原先黝黑的皮肤也养回来许多,看着竟一点儿都不黑,估摸着再养两个冬天,也能养出个白皮丫头来。本来是一头枯黄的头发,这会儿扎成马尾,看着又黑又亮,厚厚一层,连小胳膊小腿儿都有了肉,单手叉腰站在那儿,还像模像样。
此刻小姑娘中气十足,冲着慢吞吞的弟弟喊:“梁健,你快点儿!”
梁健听见姐姐的声音,不急不缓抬头,结果看见了姐姐身边那笑眯眯的人。
她的眉眼含笑,头发丝儿都被夕阳描出温柔轮廓,整个人立在那里,不似别人的妈妈那么纤细柔弱,反而像是一颗向上生长的树,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生机,让人一看就忘不了。
梁健愣了一下,而后露出大喜的表情,终于打破了身上那股子慢吞吞的味道,一下子往外冲了过来:“妈妈,妈妈!”
梁健也想往秦雨诗身上扑,但梁南南已经像老鹰抓小鸡的鸡妈妈一样,张开双臂把秦雨诗拦在了身后,梁健看见姐姐这个动作,虽然不解,但也委屈巴巴停下来:“我也想和妈妈亲近嘛!”
梁健打量了一圈,发现爸爸还在后面,于是用求救的眼神去看梁衡之:“爸爸!”
这一声爸爸叫得极其干脆又熟练,一听就是平时没少叫。
秦雨诗挑眉看梁衡之,后者无辜耸肩:“你姐姐在这儿呢,听你姐姐的吧。”
梁南南这才冲着梁健龇牙一笑:“听见了没有?你可没人撑腰!”
男孩儿的脑袋立即低下去,秦雨诗仿佛看见两个半透明的耳朵耷拉下来,让她没忍住乐出了声,看见两个孩子都齐刷刷看过来,秦雨诗笑吟吟亮起了两只手:“好了好了,我有两只手,一人牵一只,好不好?”
梁南南和梁健同时一喜,飞快拉住了秦雨诗一只手,同时还示威一样看向对方。
这俩小家伙的表现让秦雨诗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梁衡之在对面,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呀,也不知道平时是谁说最喜欢爸爸,现在一看见妈妈,爸爸就没人要咯!”
梁健显然是被梁衡之一句话唬住了,但他肉鼓鼓的脸上只浮现了一瞬间的犹豫神色,就坚定地牵着秦雨诗的左手,大义凛然状:“爸爸,妈妈难得有空,你平时那么闲,就不要和妈妈争了。”
梁南南也猛点头。
梁衡之差点儿被气笑了:“我闲?”
这两小崽子,是不知道他平时推了多少生意来陪他们!
小没良心的!
梁衡之气闷,但余光瞥见秦雨诗脸上的笑意,他本钱不多的气闷瞬间烟消云散,他摇摇头:“行吧,谁叫我是你们爸爸呢。走,今天咱们一家人出去吃顿饭,我请客。”
依旧是熟悉的迎客来。
这一次他们回到了那个包厢,秦雨诗就看两个孩子轻车熟路给她带路,还和服务员打招呼,不由得多看了梁衡之一眼:“常来?”
梁衡之有些不自在地低头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石英表:“嗯,平时不知道吃什么。”
秦雨诗的目光从包厢里富丽堂皇的装饰一一扫过,点评:“挺有钱的。”
她从前在自己家里的时候用钱也是这么大手大脚,但自从开始搞实业,秦雨诗就越发体会到赚钱不易,因此哪怕现在的工资水涨船高,她也没有大肆消费。
梁南南似乎察觉到了秦雨诗的情绪,忽然间大声宣布:“这一顿我和弟弟请客,爸爸不许掏钱!”
梁衡之被古灵精怪的女儿整的没脾气,举起手来作投降状:“好好好,都依你。”
梁健显然也不意外,这似乎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也拉了一下秦雨诗的手,抬头看着她笑:“对,我和姐姐挣钱了,妈妈,我们请客!”
秦雨诗这次是真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