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范建带出来的人,跟我们怎么可能一条心?”
熊主任的嘀嘀咕咕引来了其余人的不同反应,刚刚被罚的方大志是最不满的一个:“范建带的人和他一样难缠!你看看,就是打个饭而已,就闹成这样!厂长你也是,工人们闹就闹,你还能惯着他们?不趁着这时候立规矩,下下他们的威风,以后还怎么管?”
方大志说得振振有词,蔡主任和侯主任两个都觉得不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熊主任依旧坚持:“这可不行!上一次工人们出去游行的事你给忘了?还有,这次工人们要来打你,要不是我们拦着,你早就挨揍了!”
方大志没想到熊主任这个憨货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留,当即面色一变,才要说话,就见秦雨诗冷笑起来:“好啊,你尽管出去和他们说这话,我不拦着你。”
方大志最是会看人脸色,他在王伟国面前怎么闹都没大事,可秦雨诗一旦发火,他可没胆子继续闹腾,当即讪讪起来,挠头说:“我,我这不是……”
秦雨诗定定看着他 ,方大志立即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老老实实低头:“我错了,秦副,我一定改,一定改!”
秦雨诗这才哼了声:“等你去饭堂打一个星期的饭,就知道工作不容易了。”
方大志没说话,秦雨诗想了想,又对王伟国说:“厂长,这才刚开始,工人就闹了两回,临城这边的工作不好做,你还是要上点心。”
王伟国本来想着,没有秦雨诗,他王伟国也能在临城大展拳脚,好叫众人看看,他不是全靠秦雨诗!可计划得好好的,行动却接二连三受阻,这两场事端都由秦雨诗出面解决,叫王伟国怎么能不觉得没面子?
身体因为疾病更加困重,心理上的疲惫让王伟国长长叹了口气:“小秦,这方面,我还是不得不服了你啊!”
厂长低头,秦雨诗也没自鸣得意,她只是严肃地说:“厂长,要我说,我们还得是从基层做起,至少要了解这个厂子的基本情况,才能更好地管理工人,不要闹出这些事来,你说是不是?”
秦雨诗的建议无可挑剔,王伟国几人也就和秦雨诗一起去到生产车间,只是这里的工作气氛和成县纺织厂完全不同。
除了工人们偷奸耍滑之外,有一批工人还十分眼尖,几乎都会在看见王伟国等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上来说好话,还有人机灵地留意到了秦雨诗,一口一个秦厂长叫得相当殷勤:“秦厂长,我都听说了,您在成县那边可是亲力亲为,太了不起了!”
同时也没有落下王伟国:“还得是王厂长您厉害,要不是您慧眼识珠,怎么能发现秦厂长这么个人才呢 ?”
同样的话王伟国以前也听过,可那时候他是真自鸣得意,觉得秦雨诗能够发迹,全靠他的提拔,可被老太太说过了之后,王伟国再听这样的话,也就无法理所当然应下,他咳嗽起来:“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不用离开自己的岗位,都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这人才讪讪离开。
但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之后,手里的动作也慢吞吞的,不知道是不愿意做事,还是根本就对自己的岗位工作不熟悉。
秦雨诗留意到了这个人的名字,暗暗记住。
其余工人们也都差不多,先前都是一窝蜂围上来想要和厂长示好,但让工作,则一个个都表现得有些生疏,这样的工作,连方大志都看得皱眉:“这都怎么做事的?手这么放着不觉得别扭?再说了,一会儿手被机床擦伤,哭都没法儿哭!”
只有蔡主任和侯主任两个不管生产的挑不出来具体毛病,但也看出工人们的心不在焉和生疏,皱眉看秦雨诗:“秦副,厂长,这,这工人们做事成这样,也不像话吧?”
“是啊厂长,秦副,你们可要想想办法啊,把这些人的脾性给扭转过来!”
他们说话时候虽然带了个厂长,但眼神都是殷切望着秦雨诗,王伟国看得分明,偏偏毫无办法,他顿了顿,才看着秦雨诗和气地说:“小秦,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你怎么看?要不干脆开除一批工人,招新工人来,我就不信,这么杀鸡儆猴,他们还不听话!”
说到最后一句,王伟国一向和气的脸上陡然间多了几分气势汹汹,然而秦雨诗似乎对于他这份突然凌厉起来的气势一无所觉,只是盯着工人们皱眉。
秦雨诗表情严肃:“这里工人工作态度散漫,但我们却不能像在成县那样说开除就开除。”
方大志情急,问到:“为什么不能?他们不好好工作,就应该开除啊!难不成是秦副你怕了?”
秦雨诗睨他一眼,方大志立即闭嘴,再不敢着急催促,秦雨诗这才慢悠悠问:“你们难不成都忘了,这批工人还在等剩余的薪水发下来?”
“这个时间点开除一批人,让他们怎么想?”
秦雨诗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压得众人都低下头去,她冷笑:“工人们会认为,我们和范建一样,不想给他们发工资,所以干脆把他们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