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洵乐惊了,立即挣扎:“官人,官人,我犯了何罪?”
“有人举证尔等舞弊,汝随衙役往大理寺走一趟,若真无罪,自能断明清白!更何况,你屋里还死了一个人,总该问审!”
她快冤屈死了,她敢对天发誓,她若是舞弊,她女大无胸,明日便长小唧唧!
她只是……只是给了考官一些好处,让她躲过科举验身。
顶多,顶多也只是贿赂而已啊!
但是,若被查出了女儿身,性质好像比作弊还严重?
王洵乐慌了,蹬着腿子挣扎:“官人,官人,我真的没有舞弊,我可以把科考所写文章一字不漏地背给你听!我与那吴凤章不认识啊!甚至没打过照面!官人想要什么信息,我把科考那天,贡院所有情况都告诉您,但求官人不要抓我!”
然而陆之箴不理,衙役也不松手。
红蕖也慌得不行,四处求饶,甚至跑到屋里给赵祺昱磕头。
然而,赵祺昱只是扯下毯子轻抛到一旁圈椅上,动作潇洒中带着几分嫌弃,而后起身,皂青靴刚好踩到王洵乐的浴巾上。
他也不回避,两只脚毫不客气地一前一后地踩上去,像踩在王洵乐的脸上,便这般飘然离去。
对红蕖的哀求置之不理。
聂云成和孟昭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大王显然对被按在水里一事心存不快,以他眦睚必报的性子,不对这名书生做点什么已属克制了。
更何况这一月以来,本是多事之秋,三皇子越王赵祺濂有意暗算大王,也让他恻悱。
御史台的匿名信便是越王亲信所递,越王可能没想到,大王这么快便查清楚了。
少时大王与越王关系亲密,视若同母兄弟,然而随着年龄增长,越王野心不小,便也对兄弟心存嫌隙了。
尤其陛下几次委以大王重任,大王履立奇功,一月前更是被拔擢为开封府尹,越王越发没有兄弟之情,每每相见均是讥讽。
只因为五代遗风——皇子为京都府尹,传为储君之兆。
五代时局混乱,朝代更迭频繁,国中不一定及时立下储君,而继位的国君,前身多为开封府尹,便有此风气。
当年太宗皇帝、道宗皇帝,和今上英年早逝的兄长——追封的懿德太子,曾经皆担任过开封府尹。
如今陛下虽然早已立了太子,可惜太子流连于古籍书画,玩物丧志,无心江山社稷。
陛下似乎不满已久,如此情境之下,陛下却提拔魏王为开封府尹,难免令人多想。
初得闻主上擢升开封府尹之时,他和孟昭欣喜,孟昭年轻气盛,忍不住对主上恭维了几句,却引来主上呵斥:
“孟昭,你倒是很喜欢当活靶子,不若送你去三衙演武场供人操练?”
他和孟昭便不再吭声。
只是他们也想不到主上为何把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告诉陆之箴。
主上对陆家,向来是不信的。
当天夜里,同时有两封密函传进了福宁殿,和延福宫。
皇帝和文太后同时从自家线报手中接收到了有关大理寺的情报。
人倒霉的时候,当真喝水也塞牙缝。
王洵乐觉得,她倒霉透了!
大理寺堆满了士人,她都不敢数,只看了一眼都可以预估不下百人,她以为这般规模,得审个几天几夜了。
只是不晓得明天省榜还发得不发。
然而这衙门的办事效率远远高出她的预期,卯时刚过便都审完了!
上百个人,一夜、审完了!
据说陆之箴用了两个方法,先是给卷子,让士人把考场的答案重新书写一遍,交由参与贡举的书铺审核。
笔记及内容大致相同者轻审,无疑者可直接释放。
有疑异者,按关联性两两分为一组单独审问。
毕竟作弊的,一主笔管着若干人,答案总是相似的。
组内主动揭发者,从轻发落;若一方交代一方隐瞒,交代者轻罚,隐瞒者两倍加罚;若都不交代,直接三倍重罚。
人性是最不值得考验的!
且书生都是软骨头的,如此威慑之下,全都招了,相互检举之众,详断官和主簿都忙不过来。
就剩下王洵乐等七八个人没有着落,被视为独自作弊之人,留后复审。
辰时一刻,王洵乐挨了一夜正饥肠辘辘之时,陆之箴和赵祺昱姗姗来迟。
这两人居然一同出现在她的审讯室,她何德何能?
后来一想,魏王为开封府尹,在他管辖的地界发生这么大的事,过来陪审也是合情合理?
详断官控诉:“陆长官,此人油嘴滑舌,极难盘问啊!”
王洵乐道:“官人,我可都据实招来啊!卷子也写了,几位官人都看了,也未察异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