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之日以水除秽,百姓都盼着三月三,沐浴除尘,穿上新的春装,同友人一起走在街上看祭典或去山间踏溪水、观草木。醲溯在济州偏北的地域,却亦是回温了不少,足以让人们换上春衣,故而洛霁岚仍裹着厚重的冬装出现在街上时,引得旁人不住地侧目而视。
洛霁岚身体实在是弱,如今的天气加上厚重的冬装却仍让她冻得唇色泛白,她双手揣在袖中,萩芝跟在她的身后,枭侯走在她的身边,她抿着唇,袖中的手摩挲着暗袋里锦囊的绣纹。枭侯若有所觉地往一边楼上看去,又轻飘飘地收回视线,看来醉刀宗走不远了。
……
“琅琤,这些天你让我暗下查的事情,线索都在桌上了。那些人跟泥鳅似的,滑得很。”
茶楼内靠窗坐着两位锦衣公子,其一便是墨憬宸,另外在说话的那位五官深邃,嘴上挑起一道嘲讽的弧度,显得有些邪气,身上带着的痞气容易叫人手痒,尤其是现在含着不屑的眸子,很想把他套个麻袋揍一顿。可惜了,这人武功不错,要像揍他可不大容易,此人名为楚天阔,字拏云,他乃是安定侯嫡次子,少时为墨憬宸的伴读,同墨憬宸私交甚笃,后来墨憬宸孤身去游江湖,他就进了全是世家子弟的金翎卫,想当初他也是经历了永庆血案的,他随着墨憬宸一同习武,又是个好料子,武功差不到哪去,故而当年立下了功。墨憬宸临危受命去漠北时,他不顾他父亲与兄长的阻碍,自请和墨憬宸去了漠北,经过战场厮杀,他一步一步成为了漠北的副将。
言归正传,墨憬宸放下茶杯,收回了望着楼下的目光,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看,越看下去,那对剑眉越是拧紧了,嘴角拉平,脸色沉了下来,眼里藏着火,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他把纸张放下,问:“拏云,你先前传信让你过来前,问过上官先生的看法,他怎么看?”
提起那人,楚天阔脸便拉了下来,眉眼都耷拉了,但正事要紧,便答:“那书生说:‘江湖的水不干净得很,尤其是常恒帝在位,多少江湖人和朝廷暗中结交,如今这个结果不过是迟早的事。抽根要快,但也得稳,尽可能不要再让两潭污水混一块了。’”
墨憬宸闭眼叹气,他又何尝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呢?早在当年他见过宵小猖狂,不顾国法便该知道会变成这样,至于上官先生说的,难。
楚天阔饮下冷茶,手肘撑着桌子:“琅琤,你打算怎么做?”
“从江湖入手,”墨憬宸睁开眸子,里面得怒火被理智取代,还藏着一丝难得的阴狠,冷声说:“这些天,那知府知道我来了,便将那些个腌臜事遮了起来却又不声张,想必醉刀宗也知道了。估摸着许多罪证都藏在了宗门里头,我无权私入。可他们却忘了,我也曾是个江湖人。既然现在的江湖同朝廷紧紧相连,仗此事,为非作歹,我亦可以作为具朝廷势力的江湖人去闹事。”
楚天阔眼一抽,眉心成了麻花状,又不敢呵斥,只好同他讲道理:“我的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真这么做了,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不会要你的命,却必定会收你兵权,把你软禁在京都,百姓对你的评判亦会发生翻天覆地地改变。”
墨憬宸垂下眼睑,却遮不住里头的自嘲和悲哀,轻声反问:“你觉得圣上为何要让我来查这件事?”
话落,周遭宛若凝固了,楚天阔的嘴张张合合,但一个音也吐不出来,最后只能烦躁地一抓头发,把脑上的发抓得毛躁。是了,皇室血脉、手握兵权,和函王何其相像?若琅琤真的这么做了,有故倒罢,无故的话,方才所说不过是个头,但结果陛下该是满意的。楚天阔忽地有点记不清当年那个温润的陛下是何模样了。
“走吧,去醉刀宗。”
……
洛霁岚三人已到醉刀宗门外,洛霁岚脸上挂着浅笑,身上的疏离与冷漠可是萦绕在四周,在醉刀宗门外的门徒未看出异样,以为是外乡人偶然经过来问路的,正想驱赶,却听走在正中的那女子朗声问:“可否让晚辈今日拜访孟宗主?”
那门徒一惊,又想着宗主等人都在居中的练武场,加之那姑娘看起来身体不好,声音再大也没大到哪里去,估摸着听不到,松了口气的同时呵道:“今日我们宗门不接待客,速速离开!”
“呵。”洛霁岚讽笑出声,说着:“那晚辈就失礼了。萩芝。”萩芝一听,即刻窜了出去,那门徒还未反应,她便到了跟前,三下五除二将两个门徒打得蜷在地上,起不来了。
洛霁岚踱步经过他们时,对着萩芝夸赞:“不错,会收手了。至少不是直接将人杀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地上的人把痛呼哽在了嗓子里,枭侯看着,洛霁岚扔下这话就进门了,徒留被揍的人连一声呼声都不敢有,眉梢一挑,不亏是璇儿的女儿。
练武场内堆满了人,看着倒像是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挂了笑,只是心中是何想法就不知了,譬如应无花此人面上带着笑,捧着孟长鸿,心里却止不住的鄙夷,明知瑾王都查到他了,却还不以为意,日后有他后悔的;又譬如挂着僵笑的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