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逐渐拉长,再缩短。江晚麻木地一天天在学校里忍受着同学们的欺负,她逐渐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发呆。
直到中心小学为了方便家长的下班接送,开设了课后辅导。
其实虽然是这么个叫法,但是基本上没什么课业辅导,都是一些艺术技能,说到底就是给不能按时来接孩子的家长一个缓冲的时间点。
江其的工作越来越忙了,就给江晚报了个书法课。
江晚其实是愿意上书法课的,因为爷爷在卞塘的时候有教过她练字,她的字比一般的小学生都要好看,语文老师经常夸赞她。
王悠悠这点就十分比不上了。
所以,她也报了书法课。
而一看她报了书法课,班上选择课后辅导的孩子就全报了书法课。
这就导致了书法原本就三个班,其中的二班的名额基本上被他们班的学生占满了。
而对江晚的欺负也延续到了课后。
江其已经记不清第几次接到了身上染着墨点的她了。虽然江晚每次都答应说自己会注意不弄到身上,但是还是每天的衣服都被墨迹染得斑斑点点。
次数多了,江其也怀疑了起来。
“晚晚你告诉爸爸,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江其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江晚。
毕竟,衣服上的墨迹根本不像是自己能弄出来的。
江晚抬起头看着爸爸脸上的黑眼圈,和比几年前越发沧桑的脸,那句“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爸爸都这么累了,你能不能让爸爸少操点心”,又在心里响起。
江晚扬起了笑脸——
“没有呢,爸爸,真的是我不小心。”
书法课的老师是中心小学在校外聘请的当地小有名气的书法家。
老先生一派仙风道骨,六亲不认,只认字练得好不好。字不好你就算再甜美乖巧,他照样是臭脸相迎。
王悠悠第一次从老师那儿吃了瘪。
而江晚也第一次从老师那儿得到了奖赏。
两颗大白兔奶糖。
兴许是家里的小孙子随手放在老先生口袋里的,他一摸,就把这两颗糖当做是给自己得意弟子的奖赏。
江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进了口袋里。
拜爷爷所赐,其实她吃过很多不同种类的糖果,也不乏进口的。
但是她始终觉得,那两颗大白兔奶糖才是她吃过最好吃也是最甜的糖果。
当然,第二天下课后挨的打也是最痛的。
当王悠悠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的时候,江晚整个人都是蒙的。
她们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对她恶语相向,但是动手这却还是头一次。
江晚反应过来开始剧烈挣扎,王悠悠的几个跟班不得不费了一番功夫才再次控制住她。
“小小年纪不要脸,不知道哪里来的狐媚招数去勾引老头子!”
江晚听着这仿佛电视剧台词的话,有些愣神。
勾引?谁?
“那老瘪三就给你一个人糖果,还说不是你去勾引他!”王悠悠像个发现了自己老公出轨的怨妇,虽然脸上五官稚气十足,但是狰狞的表情使得整个脸变形扭曲,十分难看。
江晚被吓到了,瑟缩了一下。
王悠悠的巴掌又开始往她脸上招呼。
她们特意把她拽到了主楼的拐角处,此时已经是课外辅导的时间点,校园里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在了艺术楼,不参加课后辅导的同学们也都纷纷回家了。
往日里最喧闹的地方竟然成了个绝佳的僻静之处。
“别以为会写点书法就了不起,小时候勾引老头子,长大了那就更了不得了!臭婊子!”
“贱货!”王悠悠长长的指甲狠狠戳了戳江晚的额头。
“贱货!”
“废话篓子!贱货!”
……
几个跟班也随后跟上辱骂,难听的话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江晚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求求你老天,来个人救救我吧,谁都行,英语老师也行……”
长时间的打压让江晚学会了逆来顺受,她寄期望于身边的每一个能来救她的人。其实她也想过,当她们放开她的那刻,她可以转头跑的。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明天还是一样,明天躲过去了还有后天……大后天……
她只能像个懦弱的雏鸟一样,连哭泣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又惹怒了面前的人们。
“嘁。”
转角处传来一阵嗤笑,江晚并没有听见,但是周围的她们却听见了,纷纷转头寻找声音的出处。
“屁大点的小孩儿,玩什么校园霸凌啊……”江晚被陌生人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泪眼婆娑中看到一个穿着牛仔上衣和休闲裤的男孩子迈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