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藏在他身后的东西竟是——尸体!
人的尸体,且不完整,碎了好几块。
面貌未毁,瞧着像是一个老头,脑袋连接着上身侧躺在地上,一条断腿扔在旁边,另一条腿不知所踪,唯有紫色外袍尚算齐全的铺散在地上,仿佛一朵凋零的兰花。
程非晚看的清清楚楚,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牙齿死死咬住内颊的肉壁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碎尸的场景深深的冲击着她的大脑,胃里翻江倒海叫嚣着两个字——恶心。
绕是她拍戏时见过道具小哥摆出来的凶杀现场,可也不及眼前真实所见之万一。
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道具布置的再完美、再具有真实感,也只是道具,而眼前所见的尸骨的却是来自一个活生生的人。
生理反应让她想吐,可她只能忍着,不敢做出任何可疑的动作,生怕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谢无期”脚下的那一片土地布满血迹,月色斑驳下不甚明显,唯余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血腥气,而程非晚离这片土地仅有尺寸之遥。
她本能的反应引来了敌人的注意,两道灼热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无不充满好奇打量,仿佛她就是下一个待宰的羔羊。
“谢无期”看了对面哑巴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放在程非晚身上,眯着眼睛略带关切的试探道:“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非晚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在这样的人面前玩心计实在是太过危险,可若就此承认必定死路一条,她能做的唯有赌一把,赌谢无期对她的好奇心大过弑杀心。
所以,她选择了继续装瞎。
“没有,只是这儿的腥味太大了,有些刺鼻。”程非晚强忍着害怕,逼迫自己求生,继续扮演懵懂无知,又可怜凄惨的小瞎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啊?”
对方“哦”了一声,并没有发出质疑,谎话张口就来。
“这里是原西山,我家公子是山下一间医馆的郎中。昨日我陪公子上山采药迷了路,夜间恐遇猛兽,只好在此休整一晚。公子口不能言,其余四感异于常人,方才听到远处有动静前去查看,没成想竟带了个姑娘过来。”
听见这话,程非晚一怔,脸色更白了一个度。
他方才说……我家公子?
所以她面前这个男人才是原剧情中发现并将她绑到反派面前的侍卫,而她旁边的哑巴才是真正的谢无期?
可一国太子怎么会是哑巴?
除非……他是装的。
想到此,程非晚瞬间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偏偏那侍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见她不回应就紧接着追问:“我瞧着姑娘的眼睛似乎也不方便,深更半夜的何故独自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中?”
程非晚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心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索性破罐子破摔,最后博一把,谢无期既然有耐心陪她演戏,就说明她也不是非死不可。
这一丝好奇就是她的生机!
“我也不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昏迷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程非晚声音细弱,说话慢吞吞的,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裙,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那侍卫与谢无期对视一眼,往她这边走了两步,目含打量:“这么说,姑娘是失忆了?”
程非晚咬着唇点了点头。
对方继续追问:“那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程非晚咬紧牙死撑下去,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侍卫怜惜的轻叹口气,“姑娘不必害怕,我们都是良民,公子更是仁善之人。他让我告诉你,若无去处明日可随我们去医馆暂居,公子会替你医治,也会助你寻找家人。”
程非晚福了福身,表现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多谢公子义举。”
笑话!
他谢无期若是仁善之人,那这个世界里恐怕就没有好人了,谁家好人大半夜在野外抛尸啊?
幸好她以前是演员,又恰好拍过几部古装剧,演过柔弱的闺阁小姐,不然光旧社会的繁文缛节这一关她就混不过去,毕竟失忆不是失智。
谢无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枚火折子,弯下腰将解西方才捡回来的木材点燃,然后当着程非晚的面拎起那条断腿放在火堆上方的架子上烤了起来。
他转身回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企图在那张沾染泥泞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惜,结果不如他所愿。
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小姑娘始终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除了无措不安,再无别的情绪表露,又或者做出过预示逃跑的举动。
谢无期突然恶劣的笑了笑,他低头看了眼被火烤着的那条断腿,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程非晚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返回火堆边。
解西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瞬间明白了自家主子想要干什么,先是从旁边搬了两块大石头以供两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