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热意蒸腾,透明玻璃窗花上全是细密的水珠,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
孟雪平时也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全课题组放假,她正在躺在柔软的客厅沙发里,敷着面膜心安理得享受周末。
大门传来“吱呀”一声响,孟雪抬了抬头:“意宝,我给你冲了杯你爱喝的豆奶,放在保温壶……”
她的话戛然而止。
程意裹着雪白的大衣,红裙子前面抱着一捧更加热烈深红的玫瑰,肩头甚至还落了几片回来时下的碎雪。她眼睫漆黑,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刚从雪地里走出来的公主。
孟雪掀了面膜,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连拖鞋都没顾得上套:“程意,我的小意宝!是谁给你送花了!啊啊啊啊,我只是让你出去买个煎饼果子,现在是怎么回事?”
程意深知搭档脾性,微微侧身,不让扑过来的孟雪弄坏了花。她把捂在大衣里的煎饼果子递过去,换了鞋走进来:“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花不是男人送的?”孟雪接过还热乎的煎饼,凑在程意身边,酸溜溜地说,“难不成是你给我买的啦?我可不喜欢玫瑰。”
“不是追求者。”程意被孟雪的样子逗笑,伸手给搭档顺了顺毛,“是我早上碰见了明淮序师兄。他正好在花店处理鲜花,顺手送了我一束花。”
“这还能顺手送的?”孟雪咬着煎饼薄脆,发出“咔嚓”一声响,“送什么不好送玫瑰,他自己不觉得不太合适么?”
“也是。”她认真看着程意,上手捏了捏那张精致而昳丽的脸,“我们意宝这样可爱,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喜欢也是正常的。谁会不喜欢我们意宝咧?”
“哎呀。”程意想跟孟雪解释,自己是帮了明淮序一个小忙,玫瑰花也算是交换的报酬。但创可贴的事情也太过暧昧,和玫瑰、花店这样种种字眼联系在一起,她怎么说得出口!
真是的。程意解释不通,有些后悔地想,明师兄是什么妖怪吗,她当时怎么就没有冷漠一点、坚定一点,不要那束花了呢!
“不许乱说啦!”程意冷漠地扒拉开孟雪的作乱的手,“明师兄压根就不太认识我,我正好碰见他,他送花是只是客套礼貌罢了。”
“真的假的。”孟雪想到明淮序在讲座上温润疏离的样子,一下也有些迟疑。她上下打量着那束玫瑰,“明师兄看着也不像……算了,暂且相信你吧。”
程意舒了口气,总算是进了门。
她把玫瑰放下来,挑了几朵开得最好的插在花瓶里。
孟雪重新躺了回去,也没心思继续敷面膜了:“意宝,你下午有空吗?天气这样冷的,我们去吃顿火锅,逛逛街吧。”
程意看了她一眼:“老师给你发消息了?”
“嘿嘿。”孟雪咬着煎饼果子,含糊不清地傻笑两声,说,“干嘛,老师不提,我就不能主动约你出去玩了?”
“你们说法完全一致。”程意微微低下身,在玻璃瓶上浇了几捧水,“但是今天下午我约了医生,要去做体检的。”
“啊,我知道。”孟雪说,“你每半年都要去做体检的嘛。说起来,我们本科的时候你在实验室忽然晕倒,还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那是熬了大夜低血糖。”程意瞥她一眼,说,“你当时大惊小怪的,我昏过去之前还听到了你尖锐的爆鸣。”
“我不是关心你嘛。”孟雪哼了一声,想了想说,“那时候你在微生物实验室晕了,还是明淮序师兄送你去的医院呢。”
“嗯?”程意闻言,倒是真的有些诧异了,“是他送我去的医院吗?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就是他送去的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实验室晕了个人,整个学院都传开了。”孟雪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我那时候觉得你们走得挺近的。但那个时候我们不在一个专业,和你们接触也不是很多。”
孟雪本科是学生物科学的,微生物实验室和环境工程用的是同一个,但不是一个课题。两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但还没有玩起来。真正熟识是机缘巧合组队参加了几次竞赛,甚至后面保研也保到了一起。
程意愣了许久,垂下眼眸说,“我不记得了。”
“几年过去了,不记得也正常。”孟雪低头,瞥见程意冻僵的手,连忙把她拉去沙发上坐下,套上两个热乎乎的电热手套,“意宝,你手怎么又冻成这样了呀,还不爱戴手套。我一会儿给你做个手膜吧,下午去体检可不要再冻着了。”
程意低头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指关节,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里缩了缩:“你先把煎饼果子吃完。”
程意冬天是一贯怕冷的,特别是手指,在外头冻一会儿就红得特别明显。但她又不喜欢穿得臃肿,不去实验室的时候,就爱把衣柜里的漂亮裙子带出来晒太阳,外面再套一件大衣。
每次被孟雪看见,程意都要挨两句骂。
窗外天光逐渐明亮,雾气铺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