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被赵杭劝去了军医所。军医所内虽然有探子,但有轻营的人在,探子最多只是探查情报,并不会动手杀人。
所以顾嫣在军医所,甚至比在赵杭的凉州府还安全——至少不会让顾嫣发现赵杭究竟都在干些什么。
赵杭疑心病重,凉州府内仆从不多,只有跟了她多年的总管赵谦和几个顾嫣从鄯州带来的侍女。
“小姐,您要不要,沐浴休息了?”赵谦见赵杭一人坐在廊下,浑身湿透,有些担忧地问道。
赵杭仿佛终于回神一般,起身道:“好。萧鸣珏若是回来了,通知我一声。”
雨夜中,萧鸣珏急速往轻营驻地赶去。已是宵禁,他却没碰到一个巡查士兵。
若是往常,他定能发现这端倪。但今夜他神思恍惚,忽略了这细微的不寻常之处。
到了门口,轻营当值的士兵却告诉他:“颜统领去鄯州了。”
“那凉州的乱葬岗在何处?他今日可曾去过?”
萧鸣珏急迫地问道。
他浑身湿透,眼神阴冷,周身都是戾气。
当值的士兵都被他吓了一跳,磕巴了一下道:“有,有啊,他今日拉着个人犯尸体去乱葬岗了。你想要做甚?信不信我去禀报将军!”
士兵终于想起这是凉州轻营的驻地,底气足了不少。
“乱葬岗在何处?”萧鸣珏一字一顿地问道。
士兵终究还是给他指了一条道,在心底安慰自己——此人先前也跟在将军身边,乱葬岗也不是什么禁地,应该,没违军规吧。
萧鸣珏顺着士兵指的道过去,越往前走,越是人烟稀少,一条小道堪堪出现在连片的林子中。
忽然,林子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萧鸣珏猛地侧头,目光警惕地看向林中,一包药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中。
“主子!”来的是先前的那个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人,见到萧鸣珏,单膝下跪道。
萧鸣珏松开握紧的手,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不过,走的时候惊动了大长老,动静闹得有点大。”
“无碍,”萧鸣珏边说,边迫切地伸手拿过盒子,但在开盒的那一瞬却犹豫了。
“主子?”黑衣人见萧鸣珏的手在盒子上方一直不动,疑惑道。先前萧鸣珏特意派他回苗疆,就是为了这一个盒子,怎么盒子到手,却显得更加失神。
萧鸣珏回神,在心底嘲讽自己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一边用力推开盒盖。
盒子中是一条通体碧色的蛊虫,正在盒中扭着身子,一摇一晃地想爬到萧鸣珏手上。
萧萧鸣珏盯着活生生的蛊虫看了好一会,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划破指尖喂了蛊虫几滴血,见蛊虫心满意足地躺回盒底,才合上盖子。
黑衣人有些惊悚地看着萧鸣珏脸上的笑。他跟了萧鸣珏数十年,自然能分清他脸上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
他能感觉到,萧鸣珏此时心情极好。
但这才是真正诡异的。
萧鸣珏这些年几乎没高兴过。就算当年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除却逢场作戏之时,他一直是神色淡淡,还有些厌倦,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让他高兴。
“多谢。”萧鸣珏笑着开口道,“我在凉州还有一处房产,你们先住着。”
黑衣人垂眸道:“主子,我们打听过了,凉州城十年前的死亡名单都在府衙内,不容易弄出来。”
“无事,”萧鸣珏淡淡道,“此事我自己来查。你们先好好休息一阵子。”
但萧鸣珏没有径直回凉州府,他在凉州城内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今夜城内的士兵似乎都在城东一侧巡察,几乎不来城西凉州府,从轻营到乱葬岗的这条道上更是空无一人。
他等到天光微曦时,才踏着日出的点点碎光回了凉州府。
院中只有赵谦在整理昨夜被雨打落的枯枝落叶。见萧鸣珏回来,他恭敬地行了个礼,问道:“萧大人,需要为您准备热水吗?”
萧鸣珏神色漠然地摇摇头,径直走回房中。
赵谦在他身后眯了眯眼,等萧鸣珏关上门后,去敲了敲赵杭的房门。
“进来。”
赵杭不知是一夜没睡还是早起,已经穿戴整齐在窗边看书。
“萧大人回来了。”赵谦低头道。
“神色如何?”
赵谦思索了一下,说:“看上去有些倦怠,他先前见我都是笑脸相迎,今日却面无表情,似心情不太好。”
赵杭捏紧了手中薄薄的一页纸,淡淡道:“好。”
赵谦弓着腰退出了房间,轻叹一声,继续去清扫小院。
赵杭今日无事,巳时左右才出了房门。
院中已是整整齐齐,空无一人。她慢慢地在石椅上坐下,恍然间想起,前些日子,她还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