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带回去吧。”
他们之间那点不明不白的气氛随着地上光影的消失也散在风中,好像不曾存在过。
萧鸣珏又拿起茶杯,与赵杭并肩出了门。
门外是热闹的喧哗声。
赵杭开门的手停在半空。
“怎么?”萧鸣珏问。
赵杭忽然将半干的黑发放下来,发丝垂在她脸侧,遮住了削尖的轮廓。她拢了拢大氅,将腰间佩剑严严实实地遮住,然后转头对萧鸣珏说——
“扮成寻常百姓,去外面问问,说不准还有别的线索。”
门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声音。
这宅子位置偏,在弯弯绕绕的巷子中,很难看见是否有人进出。
在门口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说笑声,但看不见人影。自然,说笑的人们也看不见他们。
赵杭踩着泥泞,边走边轻嗤道:“还真是个好地方。”
两人从转角处走出来,便见到巷中不少坐在门口边忙活边说笑的百姓,还有好些孩子在巷中打闹玩笑,细碎温柔的声音布满晦色的天穹,仿佛在昏暗的天地间点起数千万盏灯火。
赵杭与萧鸣珏的出现有些突兀,引得不少人侧头张望。
萧鸣珏担忧这其中会有人认出赵杭,想自己上前打探一番。但赵杭先他一步,脸上挂上笑,上前找了个坐在檐下织布的中年女人,问:“大娘,你知道后面那带院子的屋子好不好哦?”
她用的是凉州方言。
大娘脸上的警惕一下子消失了,探头看了看赵杭手指的方向,大着嗓门道:“不晓得哦,那屋子的主人神神秘秘的,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几面。”
“之前没和你们一起走?”
大娘摇摇头,又好奇道:“你问这做啥子?”
赵杭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与相公刚回凉州,想买个宅子。”
“你们也是凉州人?”
赵杭点点头,“前些年都在外头做生意,赚了点钱,就想回家好好过日子咯。”
说着,她又从身上拿出一盒子递给大娘,“我与相公之前在幽州做茶叶生意,这茶叶您尝尝。”
大娘挥了挥手,“不成不成,这怎么好意思。”
赵杭摸了摸脑袋,笑道:“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您见到那屋主人,能不能劳烦您与他说一声,问问那宅子他卖不卖。”
大娘爽快答应:“没问题,一句话的事。不过你们与这屋主人可能有缘分啊,他好像也是做茶叶生意的。”
赵杭眼底闪过幽深,脸上笑意未改:“这么巧,他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啊?若也是在幽州做生意的,没准还见过几面呢。”
大娘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想了想说:“不晓得叫啥,我回来后也就见过他一面,那会雨下得也大,我是正巧开窗才瞧见的。高高瘦瘦的,穿白衣服……”
她忽然一拍手,“那时候他撑的伞很特别,柄长长的,我还瞧见伞面上有花,很好看呢。”
凉州的伞都是一个模样,短柄,伞面少有图案。
赵杭硬将茶叶塞到大娘手中,“多谢您,那我与相公先去了。”
大娘这回也没推辞了,反而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萧鸣珏,悄声对赵杭道:“你们夫妇感情不错哦。我瞧他刚刚一直都在看你。”
赵杭手一顿,才顺了顺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问出什么了?”萧鸣珏站得远,并未听清。
赵杭蹙眉:“大娘说是在下雨天瞧见屋主。但是严朝七休沐出来那日并未下雨。”
“她说屋主是个高高瘦瘦,穿白衣服的茶商,手上还拿着把长柄有花纹图案的伞——这种伞在凉州不常见。”赵杭看了眼萧鸣珏,“觉得不觉得有些熟悉?”
萧鸣珏挑眉:“李青允?”
赵杭点头:“二十多年前,李家还未发家时,也是住在榆林巷的。”
“二十多年前……”萧鸣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按年龄算,李青允最多也就十来岁。”
深夜,凉州府内只有赵杭和萧鸣珏还醒着。
两人坐在案边,桌上凌乱地放着纸墨笔砚。
“平河,严朝七,死于毒杀。”赵杭提笔在纸上写道,“但平河身上又插了一把军中用剑,大约也是为编造我的传闻做准备。”
“那剑是谁插上去的?”
赵杭手悬在半空,一滴墨落下去。
“唐少云——”
“平河是多次用毒,能接触平河饮食的,一个唐少云,一个便是点她的客人。我那日走后便吩咐轻营看好平河。既然想用毒杀平河,那便不会再亲自回来往她身上插一把剑——风险太大。最稳妥的做法是买通人。”
“我已将唐少云放回暮云楼,看看能钓出什么人来。”
“孙氏,李青允——”赵杭笔又半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