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洪怎么样了?”
赵杭半倚在软榻上,接过萧鸣珏递过来的汤药,喝了一口,微微拧眉,不动声色地放下。
萧鸣珏看了眼还是半满的汤药,揉了揉眉心,“他受的伤较重,又在火场熏了那么久,一时半刻醒不来。”
赵杭出火场后边昏迷过去了,待她醒来,颜墨申和萧鸣珏已经收尾清楚了。
“李家那间屋子里的暗道我派人去了,机关密布。大约只能等李青洪醒来再做打算。只是李青允——”
赵杭摆了摆手,“原也没指望今夜能抓到他。他好像很了解我——”
她眯了眯眼,想起了被她杀死的丹巴卓和已经成为皇储的丹巴汗。
萧鸣珏见赵杭眉心渐渐拧起,轻叹一声,又拿起汤药递给赵杭:“你在火场中受得伤也不轻,快把药喝了。”
赵杭低头看了眼被细细包扎好的双手,又扯开话题:“对了,昨夜——”
萧鸣珏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接话道:“你没猜错,除了那个被李青允单独拎出来的人,其余的都是尸体,死于箭伤。至于那人,放心吧还活着,呛了些烟,烧伤不严重。”
在那些人质一动不动,李青洪又被堵住了嘴时,赵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在看见李青洪只单独拎出一人焚烧,又要鸣镝来吸引大量百姓时,赵杭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于李青允这种疯子来说,大范围的求救声和焚烧只会让他所谓的戏更出彩,也更能威胁自己。
但他却在威胁自己时,单独拿一人出来烧。
甚至堵死了人质的求救声音。
这不合行为逻辑。
除非,是那些人都已经不能求救了。而堵死李青洪的嘴,正是为了遮盖这一点。
她挑起窗户看了眼。
天光微熹,落在院内的光线微凉,平添不少冷寂。
赵杭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夜,也没什么收获。”
萧鸣珏抿抿唇,不依不饶地将汤药递给赵杭:“你先吃药,有什么吃完再说不迟。”
赵杭的手可疑地停在窗子上,然后装着没听见他刚刚那话,又说道:“你说李青允究竟想做什么?将凉州搅得一团乱,于他有何好处?”
“他知晓孙尚任当年勾结元戎一事,那他必然与元戎有联系。他昨日言语中仿佛又是认识张元先的。那张元先,与凉州军饷一事,是不是也有关系……”
萧鸣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赵杭,”他猜到了什么,声音中带上几分笑意,“你是不是怕吃药?”
赵杭飞快地眨了眨眼,否认道:“不是。只是这药太烫了,我等下再喝。”
“我先前已经放凉了。”
萧鸣珏举着碗,仿佛她不接过就不松手。
赵杭顿了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苦死了,我不喝。这点小伤,不必喝药。”
她年少时其实是任性的,嚣张大胆,随心所欲。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偷偷跑来凉州。
只是后来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她才不得不长成如今冷漠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赵大将军。
她那点年少时的小性子本只会在顾嫣面前展露,如今,好似也不由自主地展露在萧鸣珏面前。
萧鸣珏有片刻的失神,黑眸定定地看着赵杭,面色略显苍白,眉眼间满是不悦和任性,却平添不少生动的人气。
与十几年前那个活泼自在、嚣张随心的少女重合在一起。
赵杭在他的注视下终于回神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任性了。
受伤时怕顾嫣担心,大多都是找郭从临。
而郭从临也没那个胆子逼她喝药,往往是她说放一会再喝,便唉声叹气地捋着胡须出去了。
赵杭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碗,捏着鼻子准备一口气咽下去。
萧鸣珏终于回神,又伸手拿下她手中的药碗。
“算了,”他黑眸中氤氲着温柔,语带笑意,“我去调调方子,减点苦味。”
他说着又拿出一盒糕点,闻着香气都能发现有多甜。
“你伤口还未痊愈,不能多吃。最多喝完药吃一块。”
赵杭看着纸盒上的绘样,手怔在半空。
“怎么了?”萧鸣珏见状,有些紧张,“这家的糕点有何问题吗?”
赵杭笑了笑,只是莫名有几分涩意,“没有。”
她说着接过那盒糕点。
“你怎么会买这家的?”
萧鸣珏低头看了看纸盒,“我找顾嫣问过的,她说你最喜欢这家的糕点。”
赵杭捻起一小块放进口中,熟悉的甜味。
盒中仍是比正常分量多了些。
“已经开张了吗,”她低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