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夜色阴沉。
赵杭和萧鸣珏躲进了官道边的林中。
官道上满是追兵,个个身披甲胄,配弓箭横刀。
赵杭离开了那间血腥味冲天的屋子,又被淋了一路,神智早已清明。
“真是下了血本来杀我啊……”她手撑在树干上,想缓和呼吸,却无济于事。
身上的伤被雨水不断冲刷,她已有些控制不住地发冷。
萧鸣珏用牙咬着纱布,正替赵杭草草包扎伤口。
他看上去很冷静,还低声道:“没事,只要熬过这夜,明日江南道的官兵来了就好了。”
只是他在包扎打结时,他指尖颤抖得几乎打不好结。
“你会没事的……”
他在赵杭身后,低声呢喃着。
刹那间,天穹之上电闪雷鸣。
银白的闪电照亮了天地间的一切。
但轰鸣的雷声却遮不住追兵的怒喝。
“那里有血,快追!”
萧鸣珏脸色一变,拉起赵杭就想往林中去。
赵杭忽然用力拉近了他,将额头抵在他额上,低声笑道:“躲好了。别出来。”
萧鸣珏猛然收缩瞳孔,他手瞬间用力想抓住赵杭。
但赵杭快他一步。
已用力拂去他的手,一跃而出。
暴露在追兵的视野之内!
“在那!快追!”
萧鸣珏背靠着树,缓缓合上眼。
此时出去,已来不及了。
他的手抖得可怕,仿佛像是得了病一般,连袖中黑匣都拿不住,一下滑落在地。
黑金色的小小一只蛊虫扭着身子,想从黑匣中爬出来。
萧鸣珏低头看了看它,然后挽起袖子,面无表情地拿起匕首
……
另一边,赵杭引着追兵往南跑。
是往杭州的方向。
“老大,”有一人悄声问道,“那个男的怎么办?”
领头的一边在林中搜寻赵杭身影,一边不耐道:“上头的只吩咐杀了赵杭。那男的别管了。如今先把赵杭杀了再说。”
他说着,又啐了一口,“呸,什么人,这么难搞。”
眼见弓箭手一发接一发地射出去,却都被赵杭借着林中树木挡掉了。
领头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看看四周,心生一计。
“你们几个,跟着老二去那边。”
——
赵杭在林中有些狼狈地东躲西藏。
追兵像是也很熟悉这江南山岭,始终甩不掉。
果然是江南那边的人吗……
赵杭在剧烈的奔跑间还有心思想着这些。
但下一刻,她猛地停住脚步。
前路中忽然也冒出了追兵。
领头人口中的老二挥挥手上长刀,阴恻恻地笑道:“跑啊,接着跑啊?”
赵杭握着剑,缓缓后退几步,背靠着林中树木。
追兵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跑不了了。
她左右看看,忽然笑了一声:“好大手笔啊,就为了杀我一个?”
领头的面无表情:“赵杭,谁让你命不好呢?”
“给我上!”
他一挥手厉喝道。
“等等——”
赵杭也厉喝一声。
在战场上熬出来的杀气一时也镇住了这些人。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竟停了脚步。
“你们这般拼死拼活杀我,能拿多少好处?”赵杭声音沙哑,但一清二楚地传进在场诸位耳中,“杀了我,你们上头的人便可高枕无忧,享无边富贵。”
她用力咽下口中腥甜,克制着气息继续道——
“可你们呢?断了腿丢了手,最终能拿到的还不过上边人所得的千分之一。”
“若陛下彻查,还有可能被推出当替罪羊。到时候有命拿财没命花,岂不亏大?”
这一番话下来,好些人面面相觑,面露疑色。
一时无人再动。
赵杭趁热打铁,“你们此时弃暗投明还不晚。跟着我,我能给你们无边富贵,无尽自由!”
她的口才是练兵时练出来的,极具感染力。
好些人闻言,连手上的刀都松了几分。
领头的四下看看,脸色一沉,大吼道:“别忘了赵杭当年是在凉、鄯二州杀了多少人?她当年劝人投降的时候定也是这般说辞!”
“尔等若信了,便与那六千元戎士兵的下场一样,曝尸荒野!”
雨点一滴滴地砸下来,林中有片刻的寂静。
领头人的厉喝声像惊雷般炸响在林中——
“第一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