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厢房复又归于平静。
只剩赵杭、小五,还有见萧鸣珏离开后,才从房内阴影处走出来的宋乐。
“公子……”最先开口的是小五,声音喑哑,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顾一她……”
“我会将她带回鄯州的。”赵杭缓缓合上眼,头倚在了支起的手上,“明日我就去顾家。”
“可是公子,顾家明日有大宴,说是顾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宋乐在一旁犹豫道,“到时肯定会来不少人,我们若直接动手……”
赵杭声音依旧平静:“就是要人多。”
“顾一素来爱热闹。”
她说着,抬眼看了下小五,最终看向床榻边悬挂的那件绿色衣裳,又慢慢合上眼。
真的累极了。
从灵秀山死里逃生回来,她就不曾停过。
她不敢停下——顾一是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而葬送性命,顾一的仇还没报,她没资格休息。
萧鸣珏今日带来了最后一块拼图,她终于能对顾氏动手了。
郭年不是想看证据吗?
那她就给他看,给他看以诗书传家、被天下读书人推崇的顾氏,内里到底藏着多少腌臜,背着多少条人命。
“将军,”小五忽然开口,用力抹了把脸,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能跟您一起去吗?顾一她……是在顾家吧?”
赵杭掀起眼皮看他。
满脸憔悴,眼眶中血丝密布,眼下泛着乌青——他与赵杭一样,整日整日地熬着,不敢闭眼。
一闭眼,就是顾一的笑颜,然后渐渐扭曲,最终被血色淹没。
甚至自己,也难以喘气。
赵杭眼中闪过暗色,本想让他好好休息,但对上他亮得灼人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好罢,今夜好好休息。”
——
不过今夜对萧鸣珏来说,必然是个不眠夜。
“我们今夜就动手。”
暗七闻言,却微微皱眉:“先前从神庙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郑郭泠的手下,郑郭泠这几日更是频繁出入神庙,估计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我们不再等一等吗?届时也好顺理成章些。”
萧鸣珏缓缓摩挲着自己手中茶杯,没应声,站在窗边,遥遥望向对街的上方——是郑郭泠的下榻之屋,而赵杭,就住在相隔不过几间的厢房内。
她究竟知不知道,郑郭泠来杭州了?
萧鸣珏缓缓闭上了眼——无论赵杭是特意来保护郑郭泠,抑或这只是个巧合,他都不能停手了。
他快要没时间了,不管郑郭泠是来杭州做什么的——他都得死。
郑郭泠死了,李青允死了。
这样,一切就能回到正轨上了。
他与赵杭,也就能恢复如初。
萧鸣珏这样想着,嘴角浮上希冀的笑意,开口道:“不必了。去通知李青允,明日亥时,西城老地方见。”
暗七微怔:“不找个我们熟悉的地方吗?那地方可是李青允的地方,我们不好提前布置啊。”
萧鸣珏转头对他轻轻笑了下:“选在李青允熟悉的地方,他多少也能放松警惕。”
“况且,这并非我与李青允的搏斗,是我与母亲的。所以地方选在哪,都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苗主?”暗七猛然瞪大了眼,但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意思,面上浮现出忧虑之色,“琢之你……”
“我没事,”萧鸣珏平静地打断了他未尽的担忧,“我知道的,早晚会有今日。”
我不会死的,我还要与顾杭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我们拉过勾。
他这般想着,又垂眸,出神地看着自己手心复杂凌乱的掌纹,嘴角的笑意愈显温柔,却还能看出些孤注一掷的疯狂。
母亲,你杀不了我的。
明日过后,一切就会恢复如初了。
——
“明日?”
李青允先前在灵秀山中以自身作诱,引出赵杭,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此时面上依旧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怖。
“是,”江南美人低垂着头,声音柔哑,“主子,顾乾临这次为了杀赵杭,在灵秀山中已经折了不少人手,明日是他的七十大寿,他为保寿宴顺利,定不会再借人给我们了。”
“萧鸣珏定在这种时间,焉知是不是别有用心。”
李青允掩嘴轻咳几声,慢慢起身走向院中通红的灯笼,看了半晌才幽幽出声:“阿月,你瞧这灯笼,多红啊……”
与先前的谈话毫无关系。
流月不解,但李青允此时像是魔怔了一般,周身伪装的温润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鸷。
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又极快地垂头,一言不发。
“真像啊……”李青允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