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深空。
夜色中迅速闪过几道身影,很快便融进了银色的月光里。街头巷尾依旧喧闹,熙来攘往,一切人声都被踩在了脚下。
那几道黑色的身影踩着屋檐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又干脆利落的顺着窗子跳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内。
屋内的人来不及闪躲,刀尖卡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偏头看着来人。
烛光摇晃,为首的是……墨影?
下意识的,他看向门口的方向。
傅泽踹开房门,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月光笼在他的身上,叫人有些看不清楚。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愉悦,可扬起的声线却如同战场上出鞘的冷刃。
“徐大人,好久不见。”
徐峰拳了拳掌心,他料想过自己会被抓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宅子是他去年的时候托人置办的,只因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君朝没有宵禁。天气渐暖之后,即便现在已经接近亥时,街上依旧不少人。
没想到,他才落脚一日,便迎来了睿王这活阎王。
正了正神色,他抬眼看向傅泽。
“久未见殿下,殿下这般是何意?”
音落,他又觉得没必要兜圈子。
“殿下难道就甘心只做个闲散王爷吗?”
“圣上高高在上得民心,见不得人的事情都由殿下来做。殿下就真的不在意?”
傅泽垂眼看着他,眼中透着几分不屑与讥讽。
“你在教我做事?”
对上傅泽的眸子,徐峰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发干。
他是孤注一掷,但也不是有勇无谋。
只不过,少了些运气罢了。
“殿下明明比起当今更得先帝宠爱,最后登上帝位的却不是你……”
傅泽百无聊赖的转了转手腕,然后,缓步走近徐峰。
“所以我问你,你在教我做事?”
他站在徐峰面前,明明面无表情,可徐峰却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我只问一次,账本在哪?”
在傅泽这般无形的威慑下,徐峰的声带控制不住的收缩,从喉咙中慢慢挤出三个字。
“不知道。”
闻言,傅泽转过身子走到门口,半明半暗的微光下,他忽然回过头,嘴角扯开一丝玩笑般的弧度。
“西苑最近养的那些狼崽子野性不够,把他送过去吧。”
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徐峰却瞳孔睁大。
挣扎中,颈上的刀尖划破他的皮肤,鲜红的血顺着刀尖流下来。
墨影冷冷的开口,“徐大人,野狼对血腥味是很敏感的,您也莫要这么着急。”
徐峰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嘴巴却被堵住了。
睿王在西苑养狼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他为什么养狼却鲜少有人知晓。
他倒是听说过睿王会把活人扔到狼群中任由狼群撕咬的传闻,但终归是传闻。他没想到,睿王竟真的这般心狠手辣。
屋外,仰头看了一眼皎月,傅泽懒洋洋的开口。
“墨影。”
墨影瞬时站到了他的身后,“主子。”
“留口气,我要账本。”
*
隔日一早,傅泽到勤政殿的时候,仁华帝还没有下早朝。
伸了个懒腰,他琢磨着要不要先去康寿宫吃个早膳。
正出神,却见仁华帝已经回来了。
“今日竟起得来了!”
仁华帝下了朝听说睿王已经到了的时候还惊了一瞬。
自家弟弟鲜少起早他是知道的,总归是有些意外。
傅泽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即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仁华帝。
仁华帝翻开第一页,面色就沉了下来。
徐峰是前户部左侍郎手下的人,只不过,上月却叫他给跑了。
翻了几页,他把账本摔在一旁。
“你说,这事真的与章老没关系吗?”
傅泽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是人是鬼,总会露出马脚。”
徐峰嘴那么硬,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不也招了个干净。
啧,可惜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
放下茶杯,他起身,“我去母后那儿看看,皇兄要一起吗?”
私下里,他在仁华帝面前一向自称我。
仁华帝只摆了摆手,他还宣了章尚书过来。
手下的人出了事,他毫不知情,是他失职。
若是他知情……
“你过去少惹母后生气。”
傅泽也学着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