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高氤听见他语露轻快地对彭鸫说:“哥,是你会弹的曲子,姚凝都会跳;还是姚凝会跳的,你都会弹?”
贺玦放下筷子,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嗓音清润地嫌弃道:“你这什么问题?!就不能是那个曲目不咋偏,刚刚好他俩都会啊?真是闲得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颂傻眼,没想到自己就问了个问题,也能被毒舌哥挤兑,真真是连嘴里的饭都不香了。他幽怨地看着贺玦,趁他低头的空档,手疾眼快地从他盘里抢了一大块牛腩,故意大嚼特嚼,吃的嘛嘛香。
贺玦冷眼看了他一会,冷哼一声,低下头,嘴角挂笑,颇觉得林颂真真是个小孩子。
彭鸫安静地坐在一旁,亲眼目睹这一欢快好笑的玩闹场面,眉眼处染了几分笑意。
他说:“那首曲子是姚凝选的,那舞是她的拿手好戏。”
林颂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哥,那曲子是你的拿手戏不?”
彭鸫笑了,他无奈地看着林颂,摇摇头,温声道:“哪有什么拿手不拿手的,总归就是个业余爱好,曲子只是伴奏,人家的舞跳的好才是重头戏。我尽量弹的悦耳些就是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一开始听到她要那首曲子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摸摸头发,就跟抹了头油似的,深怕到了台上半路忘记了手指要怎么动弹,心里好生后悔,真是没想到她这么勇。”
林颂眯缝着眼,笑的饭都塞不进嘴巴里了。
贺玦也是,眉眼弯弯地低头往嘴里塞米饭。
高氤的腮帮子轻微鼓起,看着表面起了一层黄白色,油乎乎黏状物的小米粥,心下好生感慨:[真好啊,融洽,温柔。]
半大的小伙子,吃起饭来总是又香又快。等到高氤把食物一滴不剩的全部吃进胃里以后,林颂他们坐过的椅子都不知道有多凉了,估计坐上去,能把屁股冻哆嗦。
从食堂回高二年级教学楼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型的喷泉广场。
现在是寒冬,喷泉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喷不出一丁点儿的水,大理石砌成的圆形水池里,也没有水,一滴都没有,只有厚厚的白色积雪,不知道哪个调皮手巧的同学堆的三个活泼可爱的雪人,和一些被风刮落的枯叶。
小喷泉的斜对面,也就是教学楼前面的灰砖空地的最左边,横着放了一排的贴纸栏板。
高氤不慌不忙地从最右边的栏板前路过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上面的内容更新了。
是关于昨晚的元旦汇演的一些抓拍照片,彭鸫和姚凝表演的节目得了二等奖。他们俩在舞台上的合照被贴在了比较显眼的地方。
照片里的彭鸫着一袭轻薄淡雅的长衫,端坐在一个厚厚的圆色席垫上,黑棕色的古筝敦厚地端放在身前,细白的手指轻柔地在古筝上拨弄,柔和的灯光知趣地打在他身上,增添一种朦胧淡薄的美感。
高氤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周诏的脸,一张鼻青脸肿的脸。
“看哎,那是谁啊?一直盯着人家的照片瞧,好不知羞哎!”
高氤没有与那两个手拉手并肩站在不远处的女生争执,只是用手拉拢衣服的领口,浅红色的脸蛋藏进衣服里,一声不吭地蒙头走进教学楼。
姚凝和周诏面对面地站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转角,高氤是被姚凝略显恼怒的说话声吸引的。
她听见楼上传来姚凝的质问:“周诏,你不能这样的,本来一开始就是我信誓旦旦地跟同学们保证,你一定能把男一号演好,可是临到头了,你一句话没说,我们排练了一个多月的节目,就这么泡汤了,现在呢,你连一句像模像样的解释都不愿意说吗?”
高氤心里颇为平静,她只是觉得姚凝这样苦口婆心,卑微的劝说,到底是不值得的。
周诏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乎,脑袋里就像有一根锋利的骨刺时不时地在他脆弱的脑神经上刺一下,刷刷存在感。
声音刺耳嘶哑:“姚凝,我向你道歉,确实是我没能及时赶到,让整个节目没能顺利露相。但是,你别太斤斤记较,好吗?!我不是故意不来,该道的歉我道过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行吗?!”
姚凝拔高音量,声音尖利,高氤揉揉耳朵。
“过去?!你以为就我一个人需要你的道歉吗?!你觉得我这是斤斤计较?!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姚凝的声音越来越小,夹杂着几丝哽咽。
“周诏,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我……我……算我自己一厢情愿……我……有眼无珠。”
高氤识趣地快步走向教室,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