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第一次在战场走散,也并非第一次重逢,自从当上审神者以来,出阵就没有不凶险的,早该适应了出生入死,可我偏偏觉得这次与他分开的两天格外漫长。
长谷部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他的拥抱十分牢固,毛茸茸的脑袋直往我颈窝里钻,像只不讲道理的金毛犬。我幻想了一下刀犬男士长谷部、不禁笑起来抚摸他翘起的头发,长谷部这才回神,边道歉边松开手臂。
“失礼了。”
他退回正坐状态,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局促不安的低头,“请您惩罚我吧。”
“你平时绷得太紧,我总盼着你能对我再失礼一些呢。”我笑着说,“就该把歌仙兼定的趾高气扬分你一半......”
我的话卡在喉咙口。
迷迷糊糊睡醒就陷入长谷部的温柔乡,哪里还记得歌仙兼定这个人。我扒着长谷部的肩膀朝他身后看,黑漆漆的走廊空荡荡,红发的刀剑男士早没了踪影。
长谷部看破我的尴尬,“您醒前还在这里,我出来时他匆匆离开了。”
“是急着去确认伽罗奢的情况吗?”
“大概是,若洗礼仪式具有实际意义,那么伽罗奢今后应当不会再遭遇威胁。”
说得没错。
既然伽罗奢已经诞生,明智玉子的命运重回正轨,检非违使没有继续刺杀她的必要。
我们与伽罗奢在远离细川家主城的丹后山林中。机缘巧合之下,竟兜兜转转达成了最初的目标。意识到这点,就算是一直剑走偏锋,靠运气吃饭的我也觉得有些过于顺利了。
“或许您该坦然一些。”长谷部是这么认为的。
我之前也这么想,一度将幸运当作我的金手指。可如今倒觉得,事有两面,一味依赖运气行事就要承担额外的风险。谁知道下一次碰到难题时,神明会不会收回他的恩宠呢?
能来到这个世界,与大家相遇,能和长谷部像现在这样并肩坐在一起,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不敢再奢求更多。
我摇摇头,自觉这些想法患得患失十分消极,气氛被带动得有些沉闷,好不容易见面,不能连累他与我一起沮丧。不如换个话题,长谷部好像提过等他忙完有许多话要与我说?
被突然问起这档子事,长谷部支支吾吾的推脱,“请不要在意。”
声音越来越微弱,“一时冲动提出了让您困扰的请求,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都还没说怎么知道是困扰,比起你要对我说的什么,现在不对我说什么才更让人焦心。”
我大概猜到他想说的话,故意挪动身体,离他更近些。
“来吧,现在没有别人,想说就说呗。”
长谷部被我的呼吸吹红了脸,生硬扯谎道,“其实我.....忘记了!”
忘记了?鬼才相信。这次我不打算轻易过他。
轮到我出击了。
掰正他躲闪的脸,我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狠狠磕了一下,长谷部吃痛,满眼的惊诧。
“主?”
“大获全胜的夜晚,月色真不错。”
“不要煞风景的向后退缩,压切长谷部,这个时候有比‘主’更合适的称呼吧。”
长谷部愣了一下,小声的叫了我的名字。
“阿琉姬。”
把郁结全部说出口,心里就会痛快许多。我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抱了上去。
“讨厌就说讨厌,推开我也没关系,只是如果我会错了意,仅此一次,你一定要原谅我。”
我凑的更近,直至嘴角感受到柔软冰凉的触感。
在函馆时,长谷部曾像野兽一般用唇齿向我请求确认,我不认为那是真正的亲吻。
和现在不一样。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这个人,想更进一步,这不是罪大恶极的错事。
并未等待许久,神明再一次眷顾了我,不过这次与“幸运”无关。
长谷部没有退后,他回应了我的索求,在拥抱中夺回主动权。
空荡荡的院落里,呼吸纠缠,像有无形的火焰燎尽氧气,我只觉得目眩,将月光认错成自天洒落的纱网,我们彼此被笼罩其中。
长谷部在我耳边絮絮低语,说了许多没头没尾的话,从分开的这两日他是如何从土牢脱困,到听闻细川的战马失窃猜想到我与伽罗奢同行,汇报逐渐变了味道,被压抑许久的情绪找到突破口,宣泄在言语之中。
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在这仅属于我们的方寸里,我们如同野兽一般互相试探,互相抢夺,不知是谁先越过了界限,最后拉扯着对方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去。
*
天色将明前山林间聚起雾气,待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雾气被化作露水,把昨日收集的、晾晒在外的枯枝杂草都打湿了。
“勉强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