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也是“寡”。
不同于南庆的愁云惨淡,北齐上下热闹非凡,弃暗投明那几个南庆州郡,安心做起了北齐的百姓,没有心理负担,毕竟朝堂上还有几位大官,是他们南庆人呢。
算起来北齐、南庆之间的差异还不如与草原的大呢,目前草原也与大家相处的十分好,更别提南庆人了。
北齐这几年是出了名的包容,大街小巷各色服饰,上京等大都市还有胡服专卖店,各方百姓不敢说没有一点矛盾,但总体相处的非常融洽,他们也不怕被特殊对待。
这回本来只想搞点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得到这么大的馅饼,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但也不是一点损失没有,文宣部在南庆的活动受到了限制,贩卖武器的商人被抓了不少,丧命的也有,还有在收复失地中牺牲的将卒,白露一律该褒奖褒奖,该补贴补贴。
吴泠派出去的人手要么在领导起义中丧命,要么被俘后自裁,要么被砍了头,白露本以为庆帝会宰他们一笔钱,没想到对方不给他们赎买的机会,直接杀了了事。
论起来锦衣卫这回是损失最惨中的部门,吴泠这几年培养的人手几乎全折进去了。
白露看着吴泠记录着暗探传来的消息的奏章,奏章上说,那些人慷慨就义、视死如归,观刑的百姓默然无语,面露哀色,还有人泪洒当场,更有甚者冒死为他们收尸,拼好头身凑钱下葬。
反把监斩官衬得像奸邪小人,让庆帝这个下命令的好像残暴昏君一般。
白露没有因庆帝恼恨非常而觉得快意,吴泠的笔锋自不消说,将白露带去刑场,她仿佛也随南庆百姓看到了整个经过,也随着他们默然垂泪。
只是白露没有见过那些义士,刑场上的人便在她脑海中换成了吴泠的身影,白露想起吴泠平静的脸,那些义士在刽子手的刀高高扬起之时,应该就是那样的神情吧。
不愧是她培养出的人,个个都像她一样,英勇无畏。
北齐这边大体可算大获全胜,不过庆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还是不足,是以,在平息一切之后,加大了对于南庆的清查控管,掀起不小的阵仗,倒真让他钓出大鱼来。
吴泠在庆帝大肆清查以来,便很不安心,觉得这火迟早要烧到自己这边来,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接到消息便立刻拔腿入宫去。
已是暮春,天气渐暖,但到底寒意未尽,北方的冬天对白露而言极其难熬,穿的再厚,也觉得从头顶凉到脚底心,尤其是左手僵寒酸痛,日常生活多有不便。
天色昏暗,但她还不想睡,窝在范思辙怀里和他翻花绳,左手带着手套,不大方便,范思辙很有耐心得等着她的动作,屋内一片寂静。
忽然,宫人来报,吴泠入宫请见,白露收起绳子,正色起来,披上披风,请吴泠去议政处谈。
两人一前一后落座,白露打了个喷嚏,裹紧披风,将左手夹在右侧腋下,听吴泠说:“燕小乙暴露了。”
太过惊诧让白露“啊?”了一声,因为燕小乙的上线是李承泽,这两个人是北齐暗探中最重要的两个了,白露一瞬间的惊异之后,瞬间稳定下来,问:“南庆那边怎么说?”
吴泠垂眸:“庆帝要我杀苦荷的东西。”
“他胃口是真不小啊。”白露说完心里有了底,燕小乙算是自己人,不能不救的,不过东西是吴泠的,于是她问:“你怎么想的?”
“换,活人比死物重要。”吴泠的话干净利落,如此,也能显示他们爱才惜才以及、保护自己的人决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她算是深有感触。
白露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得亲自去南庆一趟。”吴泠静容道。
“最好是先谈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也不用直接答应,好歹挣扎一下,你见机行事吧。”白露叮嘱完,忽然说:“用不用我派人去帮你谈?”
吴泠摇摇头:“我去就好。”
“那你多保重。”
南庆监察院监牢,这里铜墙铁壁,风雨难侵,空气仿佛都不流通,压抑昏沉。
燕小乙被封着口牢牢绑起,只有头还受自己支配,可以略转一转,他已经受了刑,衣衫上染满血迹,不过他心里清楚,并未伤到要害,可能怕他废了不值钱了吧。
也许两边已将要谈判,庆帝必然提出了不好答应的条件,否则对方不会如此严格管制,怕他自裁。
燕小乙的头无力垂下,等待结果的时光很是难熬,他怕自己多活一刻给北齐造成什么自己不值得的损失,然而目前他对一切事情无能为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依旧敏锐的耳朵,听到有轮椅声由远及近,不用多想,必然是陈萍萍。
果然是陈萍萍的声音,“和你接触过的人都以一一拷打过,他们已经招了。”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