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甯背靠大树,捡了三块石头生火再架上锅,倒进水去煮野菜饭。
这个过程她也是耳听八方。如今大家都没什么余粮了,她有半斤糙米就是这群人里最富裕的。
万一这些人丧心病狂的一拥而上,她也会难以应付。关键她分身乏术,回头搞不好真被人把她米锅的粮偷吃了。
这水是在河边用水囊装的,背了一路。因为不是哪里都能遇到河的。
有些地方的河里还泡着死人,也不能去打水。
她没锅铲,只能用筷子推米锅。
有一道目光眼巴巴的看着她。
徐昭甯看过去发现是柳木莲,正在吞咽口水。发现她看过去,赶紧艰难地转开头。
这小姑娘离开哥哥三天了,只能靠自己薅点野菜、草根吃。还得躲着别被抢了。
所有同行的人,到了饭点都会驱赶她,讨不到吃的。
也就昨天中午范秀才一时于心不忍,分了她六分之一的野菜饼。
据说柳家以前是村里富户,她在范秀才开的私塾认过字。
但范秀才自己养自己都吃力,今天也只能挥手让她‘走走走’了。
但她又不能脱离这群人,不然晚上搞不好就喂什么大牲口了。
徐昭甯印象里这小姑娘自昨天那六分之一个野菜饼后,就什么东西都没吃过了。
白天还得跟着赶路,不敢掉队。鬼才知道这世道掉了队会遇上什么事。
恐怕再有个一两天她就被垮掉、倒下了。
徐昭甯呼出一口气,把自己原本就不怎么够的野菜、草根、榆树叶子做的饭团子掰了一块下来,朝柳木莲的方向递过去。
还有七天,兴许真的走到州府就有救了呢。
反正,七天后她是能弄到吃的的。
柳木莲有些震惊的看着她,然后眼睛一亮跑过来,“谢谢徐小哥。”
同行的人都这么称呼徐昭甯的。
这会儿他们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徐昭甯。
尤其是已经暗地里把柳木莲当成储备口粮的那几个家伙更是有些目光不善的看过来。
哦不,从这家伙拒绝让坞堡管家看牙口,把一个能活命、能吃饱饭的机会往外推的时候,就能看出他是个傻的了。
柳木莲小心翼翼的接过野菜饭团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吃完对着手指舔了又舔。
徐昭甯心头叹口气道:“还有七天的路程,去到州府就好了。”
是对柳木莲说的,也是对其他人说的。
如今他们就这么一个指望。
徐昭甯私底下问范秀才,“要是到了州府,州府也不管我们怎么办?”
范秀才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就只有再往下一个州府去碰碰运气了。”
徐昭甯心道:那还走得到么?
晚上,柳木莲也是躺在徐昭甯旁边抱着擀面杖睡的。她发现那几个大叔趁徐小哥没注意到,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所以,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徐昭甯。连她晚上起来走远点去解手都跟着。
晚饭也是徐昭甯分了一小团野菜饭团子给她,中午就做好的。捏成两团,省得中午就给吃完了。
“连人家上茅房都跟着,小心把你个小丫头片子给睡了。有些人就是喜欢嫩的!不然干啥舍得分你吃的?”
那几个人嘀咕道。
范秀才撇嘴。自己的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那徐小哥,哦不,据他这一阵的观察,应该是徐小妹。
每次上茅房都避开了众人的。
徐昭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看到柳木莲瑟瑟缩缩的跟在自己后头,又不敢靠近了。
这样黑漆漆的环境最吓人。尤其前几天晚上还有狼窜出来过。
她偏头道:“我是女的,你靠近点好了。顺便帮我守着锅和口袋。”
她还剩四两多糙米,走开了可不敢留在原地。只能什么坛坛罐罐都背着。
要是这小丫头给她偷走了,她追回来也不用管她死活了。
柳木莲楞了楞,“徐小哥,你是女的?”
“是啊,穿男人衣服方便些。”
柳木莲点点头。
之前就有同行的女的没人可以倚靠了,被几个人拖进过树丛。
那时候徐小哥,哦不,徐姐姐还没有来。
而她,还有哥哥护着。
她往前又走了一截,在徐昭甯解下来的锅旁边蹲下。
徐昭甯解了小手后抬起胳膊闻闻自己。她都问不出自己身上有味儿了,这是闻习惯了?
这几天她都只用清水漱口,不遇到河沟连洗脸都省了。水囊里的水有限,哪还能那么讲究?
回去后,柳木莲守口如瓶没对任何人提起徐昭甯是女的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