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浅陌又一次熬好药回屋,便见床上男人已醒,正倚床而坐。见她进来,微微欠身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问恩公闺名?”
夏浅陌摆手,将药碗递于对方道:“无妨,无妨,小女子夏浅陌,公子尊姓大名?怎会受此重伤?”
夏浅陌问完话,却见男人撑着头,陷入了沉思。
最后男人摇头道:“我想不起来。”
“公子是失忆了?可还记得家在何处?”
不出夏浅陌所料,男人继续摇头。
“既如此,公子这段时日便安心在此处养伤到痊愈罢。”
“那便叨扰姑娘了。”
“无妨,我这花坊恰巧没人,如今多了个人正好解闷。”夏浅陌微弯了眉眼笑道。
夏浅陌本不是内敛无言之人,只是初来此地不久,本就人生地不熟。相熟之人也就几位花材店主,外加近日刚结识的包子铺老板。
夏浅陌是个长于交流的,偏巧原身是个闷葫芦,因此朋友不多。
她这段时间闷得不行,想与他人攀谈,交个朋友,偏偏对方直接无视她,害得她张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苦不堪言。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与常人无异的灵魂,夏浅陌怎会不欣喜若狂。
“姑娘是花坊的主人?”男人环视一周,确见四周郁郁葱葱,群芳斗艳。
“正是如此,小女子花坊名叫锦上。”夏浅陌点头道,继而又问,“不知我应如何称呼公子?”
男人略一思索道:“早听闻上界人善起名,还劳烦姑娘帮助一二。”
夏浅陌稍加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
“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便叫晞朝如何?”
“晞朝,”男人轻声重复,“甚好,便叫晞朝。”
“公子且安心在此处养伤,若有需要,或是想起些什么,唤我便是。”
“好。”男人应道。
到底是重伤初愈,尚未恢复。夏浅陌观他面色不太好道:“公子先休息,若有事或者想起了些什么,只管喊我便可。”
向晞朝打过招呼,夏浅陌便离了小屋,去了后院角落里另一座不起眼的小屋
她这花坊素来人迹罕至,自然没人去过那小屋。
她那小屋起初仅是一个简单的杂货间,因永生花制作所需,如今已是一个简易的小作坊。
小屋内园艺剪,花架,各类花材等物品一应俱全。
夏浅陌尚一推开房门,引灵簌而入,带起一室花香徐徐而来。
坐于案几前,取了萱草花与其他花材分别浸泡于透明液体之中,各自密封好,待一天一夜之后方可再次取出。
制作永生花的技艺,她早已烂熟于胸,真正略微有难度一些的是花束的设计搭配。
夏浅陌取了纸笔,专心设计起来。此处与现代不同,没有铅笔,仍是文房四宝。
万幸她少时有学过一些书法绘画技艺,加之原身善丹青,尚存一些肌肉记忆在。
夏浅陌凝神提笔,一起一落之间,便有一束花样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提起纸张,夏浅陌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着,却不知怎得,怎么看都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心一横,夏浅陌果断将其揉成一团,放于一旁,取新纸从头来过,待审视之时却仍是找不出哪里不对来。
夏浅陌手上觉一用力,又一花束图样坠地。
如此这般,画了又扔,扔了又画。到最后屋内堆满了形状各异的纸团。
“夏姑娘,夏姑娘!”屋外有人连声唤着,夏浅陌却毫无反应。并不是她置若罔闻,而是她只要一工作起来,便如与世隔绝了一般。
晞朝打开小屋房门之时,起初并未看到夏浅陌身在何处,还以为她不在屋中。
便在晞朝马上要离开的时候,目光扫过桌案上,这才看到埋身于一桌纸团的夏浅陌。
放轻了脚步绕过散落一地的纸团,晞朝终于站在了案前。
“夏姑娘?”晞朝开口轻声唤道。
此时夏浅陌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笔起身急道:“嗯?晞朝?你怎么起来了?你伤还没好,快回去躺着去!”
“没事,总不能一直躺着,”男人说着,没待夏浅陌阻止,便拿了桌上的画稿来看。
“呀!别看!”夏浅陌惊声伸手抢道。
奈何自己身量娇小,将将到晞朝下巴。男人把手一扬,纵使她如何翘脚、蹦高,也碰不到一个边角。
顾及晞朝身上的伤,她不好强行去拿,最后便只能微蹙着眉,面带薄怒。
“抱歉,”看过之后,晞朝将图纸还了回去问道,“姑娘竟善丹青,只是可是有何难处?”
夏浅陌接过图纸放于原处,心道: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夏浅陌却不愿多说,摇头道:“无甚大事,独自消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