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被惊到了,她一直以为阿熊40多岁,是长辈了,没想到这高原的日照和寒风会把他们折腾地比实际年龄老这么多。
“——你是91年的?”
短发少年抢答道:“92年12月的,跟我同月生日呢。”
房依:……
搞半天,这个“伯伯”竟然和自己一样大!让她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她开始担心阿熊会问自己的年纪,连忙转头看向短发少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乃西降措,阿熊叫四郎罗布。”
“——阿熊是小名吗?”
“阿熊是九九的意思。”
“九九?”
“——是舅舅,舅舅。”
房依又一次无语住了,竟然跟着喊这个跟自己一样大的藏族男人喊了一路的舅舅……
算了,舅舅就舅舅吧,比阿熊还顺口一点,以后就厚着脸皮喊他舅舅算了。
“你阔以喊我乃西,喊降措也阔以。”
驾驶座的“阿熊”也跟着搭腔:“你阔以喊我四两,也阔以喊萝卜。”
房依:……
她又一次噗嗤笑出声。
真有你的,四两萝卜……
“到底是萝卜还是罗布啊?”
阿熊又朝着乃西叽里哇啦一堆,接着乃西又从那堆板砖的夹缝中拿出一个折好的黑色塑料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房依。
房依诧异的接过,一看竟是阿熊的身份证,一张黢黑的照片上面钢印得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四郎罗布。
藏族同胞的坦诚不设防让她蓦地很感动,她看着窗外笔直的公路尽头那簇微弱的夕阳,浅浅笑了笑。
“——我叫房依,房子的房,依恋的依……算了,就一二三四的一吧……你们可以喊我……姐姐。”
乃西默默呢喃了几声,“好滴,黄一姐姐。”
“——不是黄,是房,房子的房。”
“好滴,凡一姐姐。”
“——也不是凡,是房子的房。”
房依转头看向弓着眉头,一脸无辜的乃西,“唉,算了算了……喊姐姐就行了,不用加名字。”
乃西一脸乖巧的点头:“嗯,姐姐。”
罗布:“那我喊你撒子好些嘛?”
“——你也可以喊我姐姐。”
“那要不得,你肯定比我小噻,那我喊你一一吧……你们汉人都喜欢这样喊别人名字。”
房依忽然安静下来,她不想再去纠结谁大谁小的问题了,一一是谈恋爱时陈景阳对她的爱称,区别于其他任何人的昵称……
一阵寒风吹过,房依急忙想把车窗关上,无奈这老式摇手也不顺滑,她费了好大劲才把玻璃全摇上去。
回头看到坐在板砖上的乃西被冻得整个人都缩到了藏袍里,房依有些不忍心,她往车窗那边挪了挪,宽敞的副驾还能再挤得下一个瘦弱的乃西。
“——舅舅,我们在路边停一下,让乃西坐到前面来吧。”
让她震惊的是,乃西根本没有下车。
只见他翻了个身,像条泥鳅一样从车窗直接钻到驾驶座,坐到了罗布身旁,驾驶座的坐垫终于被坐满了,看上去是那么的浑然天成、异常和谐。
房依:……
看着一旁诧异的房依,乃西笑道:“姐姐,我本来就是一直坐在这里的,怕你不高兴,所以才坐后面。”
说完,驾驶座的两人一齐笑起来。
这些人的驾照都是买出来的吧?
房依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车子继续在公路上前行着,夕阳已经全然落下,留下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在天边,星星落得很低,又大又明亮,房依前二十多年都未曾见过这样触手可及的星光……
趁着如水的夜色,乃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这些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勒通,虽然也有汉人来村里旅游转山,但大部分都是跟着旅行团的中年人,很少有年轻人,更别说独身的年轻女子了,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如此漂亮的汉地女子。
他们当地的女孩子被这高原的风吹日晒折腾得远没有平地女子那般的白皙水灵,而眼前的姐姐又白又好看,还爱笑,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她的普通话像电视里汉语频道看到的主播一样字正腔圆,婉转悠扬。
“姐姐,你怎么大冬天一个人来转山啊?大部分人都是夏天来的。”
这一路上一直有很多人问她这个问题,问她为什么来,问她为什么一个人来。而这恰恰是她最想忘记的,却总是会被旁人一再的提起……
房依理了理垂在额前的长发,转头望向乃西:“你们村叫什么名字?都有些什么景点啊?”
乃西一说到这个好像特别兴奋,不觉抬高了声音:“我们村叫然日卡,有很多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