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口,母亲正坐在长凳上一边择菜一边和父亲说话,父亲在院子里洒扫,两人皆头也不抬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志清,臻臻的被子枕头都晒过了吧?”
“我做事你放心,昨天太阳好,不仅把被芯枕芯晒了,被套和枕套也洗了晒了。”
“嗯。那你把她的那些娃娃从衣柜里拿出来摆她床上好了。”
爸妈都知道她爱干净,尤其是床品,每次回家前都会帮她洗晒。也尊重她那些看似幼稚的喜好,她的床上必须要有玩偶陪伴。
“行行,我记着呢。晚上别忘了做酸辣鸡爪。哎哟,辣椒好像没了,我现在就去买,免得忘了!”
老父亲刚撂下扫帚,才看见女儿已经站门口了。
“爸妈,我回来了!”
母亲往围裙上擦擦手,帮她拿行李箱:“哎哟,臻臻你这么早回来了!从车站坐公交车来的吗?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们去接你?”
“我都是个大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爸妈,你们在干嘛呢?”
“你妈老早张罗着给你做饭呢!”父亲边说边拉着行李箱往屋里走。
“我也来帮忙。”说着,她也端把小凳子坐下,把菜篮子放自己脚边。
“哎呀,你刚回来,别做这些。歇会去。”
“我又不累,您就让我帮你做点啥吧。”
“扭不过你。这样你去帮我把冰箱里的柚子切了吧。”
“好的妈妈!遵命妈妈!”
“这孩子!”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圆桌旁吃饭。周可臻好久没吃爸爸妈妈做的饭了,一会儿吃个五香卤鸡腿,一会儿舀排骨汤喝,一会儿又被酸辣鸡爪呛几下。
“臻臻,慢点吃,别吃太多了。”
“妈,您这话说的,不应该是让我多吃点吗?”
“每种菜尝个几口,莫要贪多吃撑,我可不想自己的漂亮姑娘变胖呢!”
“我变胖变瘦不都是您女儿嘛!来,您也吃个鸡腿。”说着就往她碗里夹。
“对了,臻臻,你还记不记得你小学的时候总和你一起玩的那个苏瑾元吗?”
“苏瑾元?没印象啊,我倒认识一个叫苏劲远的。”
这时她脑海里浮现着那个长相清秀却总说些荒唐话的男孩子。
“就是你叫他圆圆的那个小男孩。你小时候和他跟我哭着闹着要救一只小猫。想起来了吗?”
“噢,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圆圆啊,哈哈哈,我记得他小时候文文弱弱的,话也不敢说两句。我都忘了他大名,只记得小名了。后来我上初中的时候他不就搬家了吗?”
“是,那时候他走了,你还不高兴不愿意吃饭,现在倒把人家忘了!”
是了,那些当时我们觉得特别深刻,甚至认为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人与事,都可能在岁月流逝中悄悄模糊了面容。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这一提我不就想起来了嘛!那您怎么突然说起圆圆呢?”
“前两天他回他奶奶家,估计要过春节呢!你有空拎点水果给他奶奶,你小时候他奶奶对你很好的,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程奶奶嘛!”
“你也跟人家小苏聊聊,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别老闷家里。”
“哪有!我正准备寒假里和庭庭他们聚聚呢!”
“但你交新朋友我也不反对。”她的话明显有弦外之音,但周可臻宁可揣着明白装糊涂。
“行了,我知道了,都依你行了吧!吃菜吃菜!”
晚饭过后,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顺便将房间整理下。
父亲端着一盘提子敲了房门进来:“臻臻,过来吃水果。”
上了大学后,她才知道水果很贵,所以她都是晚上去超市买,但是在家里总是无限供应。
她往嘴里塞一颗提子一边嚼一边环视着房间:“爸,我那个紫色的纸箱您看到过吗?我记得原来就放那个角落的。”
“噢,那个箱子呀,上次打扫卫生我嫌它太占地方,移到储物间忘拿回来了。你要我帮你搬来。”
“不用,您忙吧,我自己去搬就成。”
那是一个芋泥紫色的箱子,外壳显然已泡了多年沧桑而显出发白的痕迹,盖子上用更深的紫色缎带系了一个规整的蝴蝶结。
这里面存放了她从小到大的回忆。有各式各样的相片,朋友送的小礼物,她的日记本、手工艺品(很简陋很粗糙的个人作品罢了)、毕业纪念册,珍藏的已停刊的杂志,还有她现在已经戴不出去却不舍得丢掉的花里胡哨的小饰品,妈一直说她就爱这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
里面有一本青绿色封面的《古汉语常用字字典》,是那年送徐宽转学时他赠的礼物。书页已被翻得泛黄卷边,还夹着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便利贴,上面的字迹陌生得仿佛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