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争渡结婚这天,天气难得晴朗,日头晒得人懒洋洋,连见到不太想见的人升起的小尴尬也被暖阳驱散了不少。
谢轻非作为新娘叶溪亭的伴娘,不得已要和身为伴郎的卫骋有些交流。
自上次不欢而散,她已经告诫自己到此为止,无论今后他是把她当路人还是仇人,她都接受,也算是对自己那番狠话带来的伤害的补偿。
不过少爷格局大,似乎已经忘了那点不愉快,对她仍旧有点黏黏糊糊的意思。话不多说,主打一个心领神会,反倒显得两人关系亲密。原本就几个亲近的朋友知道他们的关系,半天下来整个伴娘团都有了两点认知:第一,这位英俊过头的伴郎是卫家的少爷。第二,卫少爷已名草有主。
主也很无辜。
谢轻非站在台下听神父念宣誓词,不经意间的一瞥,与几米开外的卫骋目光对上。他无疑有张赏心悦目的脸,穿着定制的正装,还是燕尾服,衣片从腰围处收紧,又自此外张,长垂到膝,怪显腿长的。
也就看他腿这两秒的出神,再抬眸就发现卫骋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谢轻非:“……”
这是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场地设置在迟家一座郊外庄园。虽然这时节不是花季,但四处遍布空运过来的鲜花,主打花材选择的是新娘最喜爱的弗洛伊德玫瑰。
谢轻非立刻撤回目光,尴尬地伸手揪了揪身边花篮上的花瓣。
托付仪式完毕后是朋友发言的环节,卫骋作为迟争渡的发小,接过了司仪手中的话筒,轻轻用刀叉敲响酒杯。
余下的人大多已落座,闻声纷纷看过去。
谢轻非的座位就挨着他,听见他说:“争渡找我来当伴郎,其实我并不意外,毕竟除了我他也没第二个朋友了,而我这人向来乐于助人。
“但好朋友也讲究礼尚往来,我说等我结婚那天你也得来帮个忙,他拒绝了。
“他说自己已经打算好干到50岁就退休,之后一切社交活动概不参加,让我找别人。
“咒我。”
底下人哈哈大笑。
谢轻非也有点没忍住,抬头看向他。
年初卫骋就开始要去市医科大授课,谢轻非有天案子结得早,顺路去看了他一回,假装成学生坐在教室后排。他并不知道她要来,上课铃响准时走上讲台。谢轻非以为他讲课会是很一本正经的态度,都做好借他的课堂当白噪音补眠的准备了,谁知他并不是这个画风,繁冗的理论也能娓娓道来,在学生间人气高最不靠的就是皮囊。
一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大放异彩,是会让人仰慕叹服的。
当时她看他就像现在这样。会不知不觉被吸引,继而控制不住心跳的节奏。
出神间,谢轻非感觉身边有人攘了攘她。
一扭头,叶溪亭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非非,待会儿抢捧花的环节我会把花扔给你。”
“给我?我就不用了吧。”谢轻非不太爱凑热闹,况且在场这么些人里她并不是新娘最好的朋友,这捷径本也不该是她走。
“哎呀我就想给你,这是传递幸福的花束,我现在最希望你幸福。”叶溪亭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见她没有松动的态度,又道,“算了,在场的未婚男女这么多,就算我有心放水,也不一定能确保花会被你接到,要你一个人单挑这么多人确实不容易,实在为难的话你也可以不抢。”
谢轻非听得扬起眉:“难?”
叶溪亭眨眨眼。
“你也太小看我了,”她抿了一口香槟,果然就说了,“不用你放水,随便扔,我肯定能抢到。”
卫骋的发言正结束,叶溪亭又和她的发小牵着手一同起身。
谢轻非抬手时刀叉不慎掉了,还没来得及低头,卫骋已经弯腰捡起,并叫来服务生为她替换。她穿的是条珍珠白的礼服裙,长度只到脚踝,卫骋起身时又问:“冷不冷?”
“不冷。”谢轻非说完,又憋出一句,“谢谢。”
尴尬尴尬好尴尬。
这座位也不知道怎么排的,他一个伴郎,还坐到她边上了。
自打上学时候认识卫骋开始,谢轻非和他就没有过如此和平的相处,从来都是怎么不客气怎么来,卫骋在她心里从“一个看不顺眼的男的”变成喜欢的男人之间压根没有角色缓冲,真规矩客套起来,最不适应的倒成她了。
谢轻非以前也没发现自己对待感情有这么优柔寡断。
算了,把他当成席鸣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当成席鸣也有点太亲密了,最好是那种关系说差不差但彼此间留有不可逾越的身份底线的距离。这样既不影响工作沟通,也不会疏远得太刻意。
谢轻非绞尽脑汁想想,决定以后要像尊重局长一样尊重他。
卫骋看她表情一下纠结一下愁的,没说什么,只是不一会儿服务生再经过,他拿来了条毯子给谢轻非搭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