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为身上沾血的睡衣都来不及换,趿拉着拖鞋,仿佛被吓得灵魂出了窍。没了卫骋搀扶,他自个儿下楼时不得不搭着扶手来平稳虚浮的步伐。他的脸色惨白,冷汗浮了一脑门,僵硬的面孔像融化到一半的塑料制品。
吕少辉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大白天撞见鬼了,在谢轻非身后小声问道:“这是徐思为?”
谢轻非点点头。
卫骋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他给我打了电话,”他顺便解释了情况,“说是早上去安琪的房间叫她起床,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进去后发现人被害了。而且……”
谢轻非见他停顿:“而且?”
卫骋看了眼徐思为,道:“而且安琪衣衫不整,被侵犯过。”
吕少辉意外道:“在他家?他家还有别人?”
徐思为总算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梯,听到吕少辉的提问,嘴唇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
卫骋蹙眉:“思为,你要把情况都和警方说明清楚。”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望了吕少辉一眼,再看向谢轻非,明显怔了怔。
“还记得我?”谢轻非道,“我是天宁分局刑警队的。”
徐思为惊愕地张开嘴,扭头看到卫骋熟稔地和其他警员说话的姿态:“小、小叔叔?”
“嗯?这是谢队。”卫骋回头,“忘了跟你说,我在刑警队也有工作,谢队是我的上司。所以思为,昨晚你家里到底还有什么人、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仔细跟我们说明好吗?”
徐思为抿了抿唇,泛白的唇面略有了血色。他拢住睡衣衣襟,脸上神情纠结变换,最终痛苦地闭上眼睛,以一种难以启齿的口吻说道:“昨晚……斯若也在。”
几个人顿时明白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交代情况了。
卫骋先偷看了眼谢轻非,她倒没什么表情,一抬下巴示意徐思为继续。
“斯若在国内没有住处,总一个人住酒店我这当哥哥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就邀请他来我家暂住。安琪这学期课少,大多时候也都住在我这里。昨晚我带斯若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和他一起参观了一下家里就让他去客房休息。”徐思为慢吞吞地回忆着,又道,“因为安琪已经睡了,我不想吵醒她,所以我昨晚没有回主卧,而是睡在了安琪平时住的房间。”
谢轻非道:“你是说,安琪在这儿有独立卧室,但她大多时间和你睡在一起,昨晚情况特殊,你留她一个人在主卧,自己去了那个闲置的房间。”
徐思为点头。
“除此以外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我不喜欢留外人过夜,平时家里的阿姨也是晚上六点前就下班。”
徐思为说着,惶然回过神道:“会不会、会不会是有歹徒入室盗窃,想去主卧翻找贵重物品结果把安琪吵醒了,所以就……那安琪是替我死了,对吗?”
他顿时把自己给说服了,一把抓住卫骋的袖子,凄怆道:“小叔叔,安琪是替我死的,是我害了她!”
卫骋顺势抬起胳膊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温声安抚道:“思为,你先不要胡思乱想。”
“都是我的错,否则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我又没仇人,总不能是谁想害我吧。”
徐思为用力揉了揉眼皮,让人担心他的欧式大双经不经得起这力道。
谢轻非扫过他眼下的青晕,看到他单薄睡衣下嶙峋的胸骨。视线再度下垂,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已经淡得差不多了。
吕少辉笔录做到这里,抬头问道:“那徐斯若人呢?”
徐思为脸色难看起来:“我起来就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打个电话问一下吗?出这么大事,也问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谢轻非平和道,“思为,虽然这么说对你而言会很残忍,但就昨夜的情形来看,安琪的死,徐斯若有很大嫌疑。”
徐思为猛地摇头:“不可能,斯若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徐思为一时茫然,他对这个弟弟了解其实不深。
卫骋拿过徐思为的手机给徐斯若拨了电话,结果对方是关机状态。
徐思为坚定道:“总之斯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知道因为最近的流言蜚语,外界对我们的关系多有猜忌,但我是斯若的哥哥,我相信他不会干坏事。就算……就算他要和我争什么,那也不该对安琪下手,安琪是无辜的啊!”
席鸣在楼梯口叫了谢轻非一声。
“你先好好休息,想到什么细节的话和吕警官说。”谢轻非说完念及他这畏畏缩缩的性子,又补充道,“或者告诉你小叔叔。”
徐思为扯了扯唇说好,揪住卫骋衣袖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楼下那小撬棍谁啊,徐思为?”席鸣靠在扶手上俯瞰了一眼。
话音一落,下面的人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