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儿,旭日沉珂已久,需得徐徐图之。”皇帝回想过去种种,只觉十分艰难“父皇无能,十余年来还没能将朝堂尽数握在手里。”
禾光一双清亮的眼睛看过来,犹带着婴儿肥的面孔带着几分果敢与坚毅:“不,父亲。我这几日瞧了折子才发现。底下瞒着不报的,或是巧言令色遮掩,半虚半真的,各式的政务,大事小情,用人做事上处处都要费神费力。我还查了往年与近年的税收,案件等物,父亲您治国以来,已经是好了许多。”
能被女儿肯定皇帝心中宽慰了些,虽是摇头,眼里也带了许多柔和:“光儿大了,”他感叹道“原不想你太早接触这些肮脏事儿,不过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心,已然比你几位伯父好上许多。”
“好在有女子为帝的先例,你的伯伯爷爷们也太过不争气,立你为储没有太多的阻拦。”
禾光垂首听着,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有这个心思,但都是暗地里的,尚且没抬到明面上直言要立她为储。更多的是劝皇帝选一个宗室子弟过继,或者指了某位王爷来作太子,禾光的伯伯们留了不少子嗣。
“若是有良君,光儿愿意把这个位置让出去。”禾光撇嘴,很是不屑“我不过问了几日的国事,就清减许多,倒不如做个清闲的公主,省得劳神。”
皇帝嗔怪的看她一眼,摆手示意赶紧闭嘴。
“韩氏一案查的如何了?”皇帝问。
禾光眸中微闪:“父亲为何要对我下药?”
皇帝倒是没想到她会直问,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还死鸭子嘴硬强自辩驳:“我何时对你下药了?”
禾光原本猜忌曲解忧从中捣鬼,但看见自家老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知道是真的了。她拿出袖中的瓷瓶摆在桌子上。
皇帝:“……”
“谁让你这头倔驴不听劝,”嘀咕着又补一句“跟你母亲一个德行。”
禾光没说话,心想回头就要找母亲说,老爹又说她坏话。
“那你查清楚韩氏旧案了吗?”
这回轮到禾光梗着脖子说不出话了。
欧阳睦他们估摸着才到藩地,就算快马加鞭加急送回来的信,也要等个五六日,何况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信还不能走快了,要得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传回来,且要好些日子了。
“总之父亲你定是与韩氏灭门案有些猫腻在里面。”禾光直言不讳。
她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无能无用的昏君,只觉得心里一座大山塌了,几日下来甚至不愿与他多说话,今日将话谈开了,顿觉心中开朗,等下饭都能多进几口。
“难为你能怀疑到我头上,还真让你找到了证据,”皇帝看着桌上那巴掌大的小瓷瓶“如此,我也大可放手让你去查。”
禾光只笑着没接话,这事是曲解忧做的,不然她怕是还要好一番地查。
下次见一定要问个清楚了。
她暗想。
把玩着这个小瓷瓶子,皇帝忽然想起:“说起来,你叫你哪戴面具的侍卫回来罢,我总不会去砍你的臂膀。”
禾光笑着应了,心里却忽然想到,她是不知道如何联系曲解忧的,而他却能随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中不由警铃大作。
但此事又不能与父亲说,一来是曲解忧毕竟是大周九皇子,身份怕引起父亲多想;二来韩氏一案父亲估计是早已经了解其中脉络,此前一直拦着是怕自己惹祸上身,如今放手让自己折腾,估计是想着试一试自己。
此事可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父女二人有说了些话,临走前皇帝拿了几本书给她。
“父亲还能动,朝中的事尽交给内阁吧,我会过问的,你若担心也可以去抽查一二。你现在还是安心学习为重,你的师傅们已经来找过我好几回了!”
禾光想起这几日的功课,也不由面上一红,应了声抱着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