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瑞安与路德维希一同看向雷明顿,他们的父亲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握住了阿蕊娅的手。“我会找时间和你们母亲商量与沃尔夫冈的婚事有关的事情,包括他未来的妻子。”雷明顿说。
显然对此一无所有的阿蕊娅与坐在另一侧的路德维希交换了目光,后者摇头让她别再多想,阿蕊娅握紧的手才慢慢放松下来。两人不动声色的互动被兹瑞安捕捉,他飞速转动的大脑很快得出结论,那就是阿蕊娅阴差阳错下知道了路德维希与另一位姑娘之间发生的事,而这个没能得到自己向往的爱情的女人选择守护路德维希。
“你还要持续对婚姻亵渎多久才愿意罢休。”
雷明顿皱起眉,他说:“你被你的母亲影响太深了,她究竟都教会你什么,施密特的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
“路德也有母亲的血脉。”
“哈,我倒是没想到我优秀的儿子有天会为了自己的母亲背叛我。”雷明顿言语中透露出对自己亡妻的不尊重,他似乎从未爱过兹瑞安的母亲。
“住嘴。”兹瑞安握紧拳头,眉头紧锁。他是一只不必遵循伦理纲常的野兽,露出凶狠的獠牙向总是对他指手画脚的父亲示威,他可能会伸出利爪,抓烂虚假的皮毛,让他的父亲露出瘦骨嶙峋、只留虚张声势的躯壳。
在这对父子剑拔弩张的对话中,阿蕊娅清了清喉咙,她第一次在人前叫兹瑞安的名字,并不是她无法忍受父子之间糟糕的关系,也无意要劝阻任何一位,他们心中都有无法被安抚的怒火,她并不是这个家族的破冰者,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一个在兹瑞安看来无一例外的受害者。
“德里希。”她用那双含着温柔的眼眸看着兹瑞安,像是秋季颇为寂寥的圆月般传递着无法言喻的疏远,她的冷静让在座的人都定下神。
兹瑞安不奢望她会否认父亲的话,也不愿听到任何一句与他内心相悖的言语,而他对一切都无可奈何。
“我们觉得你或许可以与诺伊克罗斯小姐相处一下试试,交个朋友不也很好吗?”
兹瑞安看向一旁,他对阿蕊娅说的话毫不惊讶,听到阿蕊娅的好言相劝,他沉默后露出微笑,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单纯扯动他的唇角,深邃的五官丝毫不带任何笑意。
路德维希知道兄长的脾气,下一刻他便冷嘲热讽,口出狂言让这位年轻的继母惊恐中落泪。可出乎意料的是兹瑞安抑制着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又一言不发站起身朝继母阿蕊娅颔首,这让路德维希未免有些惊讶。
“你们自便。”兹瑞安留下这句话离开了餐厅。
路德维希望向兄长兹瑞安离开的方向,回过头打量着阿蕊娅的神色,苍白的神情下出奇的平静,看来她从未想要做同龄人的后母,也并不愿在兹瑞安面前端出主母的架子,她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明白了兹瑞安对她的厌恨,且任由其轻视自己的选择。
“他不会听的。”雷明顿怒其不争,他似乎没有把太多的希望寄托于兹瑞安身上。
至于为何选择让兹瑞安与那位所谓的诺伊克罗斯小姐相处,自然是为了施密特家族的利益,兹瑞安虽说是极其反叛又桀骜不驯的人,可他从未做过让施密特家族蒙羞的事,说他的反骨只对雷明顿也不为过,那些为兹瑞安的离经叛道的故事着迷的女孩更是希望能认识他。
“或许我们应该……”阿蕊娅斟酌道:“让他自己选择。”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和诺伊克罗斯小姐好好相处。”雷明顿说。
可年轻的路德维希已然察觉到什么,有些事情已经在发生,当所有人只看得到水面上腐烂的草木与浮冰时,那些腐朽的假象让人忽视了暗波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