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关着,没上锁,陈水遥拧动门把慢慢推开,做足了小心翼翼卑微的样子,但是里面没有人。
窗帘开着,阳光静静地飘旋进来,空调上面显示着数字二十七。
依据着名字,陈水遥找到了他们班老师的座位。桌面上摊着批到一半的周测卷子,她很快找到教案后一沓一沓的空白卷子,但她突然愣住,昨天的卷子她还没有看过,她根本不知道是哪一张。
“老子的近,哈哈,你等着迟到吧……”
有人在打闹,猛然贴近的脚步声,陈水遥莫名心虚回头。
门一打开,单手握着一沓卷子的阮轻鸿就这么冲进来,飞扬的头发恰似曾经某年。
“陈水遥?”阮轻鸿脸上的笑停在空中,瞬间又燃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他顺手把手里的卷子放在靠门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我妈跟我打电话说你转学过来了。”
“啊,是的。”陈水遥没什么叙旧的心情,“你们重点班和我们的作业一样吗?”
“可能稍快吧,怎么了吗?”
“昨天布置的卷子弄丢了,我想拿一张,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张。”陈水遥说着,阮轻鸿收了笑朝她走过来,“我看看。”
阮轻鸿看了几眼,抬起一沓看看底下的,“顺序好像没变,你们上一套做的什么?”
“12题离心力的。”
阮轻鸿想了一会儿,“磁场混合的那个?”
“嗯。”
阮轻鸿翻到最底下的那沓抽出一张来,“应该是这个,你看看知识点有没有没听过的?”
陈水遥现在根本做不到一眼看出解题过程,假装随意看看后便说,“应该就是这个。”
阮轻鸿又变成笑嘻嘻的声音,“你怎么把卷子搞丢了。”
陈水遥不想透露太多,做一个傻笑样儿,“卷子太多了,找不到了。”
快上课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楼梯口,陈水遥往前,阮轻鸿得上楼。
走了两步,陈水遥又听到阮轻鸿叫她,“陈水遥。”
看过去,阮轻鸿贴着墙冲她笑,“你知道不?我妹也在,她在二班,你有空……”
陈水遥立马露出为难的样子打断他,“不能串班。”
“啊啊啊,对,万恶的学生会。”阮轻鸿耸耸肩,转身一两步跨上三四节台阶。
陈水遥也跑起来,但还是迟到了。这节是化学,化学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教的好,长得还帅,但是他手里的戒尺很烦。
陈水遥挨了两板子,被罚站到后面听课了,连作业都补不了。手又疼又麻,分子结构听的人头脑发昏。
今日第一节课的成就已经达成——身心俱疲。
最最悲惨的,那张卷子终究还是拿错了。陈水遥也不敢把那张试卷摆出来,只说是找不到了。
物理老师生气最不明显,脸偶尔红彤彤,语气一贯的严厉但没有过分的惩罚,“继续找,找到了就坐下。”
陈水遥自然找不到,只好又站了一节课。
上课不可以交头接耳,所以瓜田李下的同桌合看一张试卷的行为也不被允许。陈玟照顾她,把试卷稍微摆在中间点,让陈水遥也能听一听。不至于耳入天书,一节课用去思考人生。
陈水遥站了两节课,她只想好好瘫会儿,听背后郁千数自然地称她小陈,“小陈,你卷子呢?”
陈水遥白空气一眼,“弄坏了就丢了。”
“谁弄坏的?”郁千数又贱兮兮地笑问。
“我自己啊,还有谁。”
“给你。”依旧是夹在书里递过来。
陈水遥一打开,是张空白的卷子。惊喜问他,“谁的?”
“我的,我没做笔记,给你了。”郁千数满脸的得意。
这么大的胆子?这人是真不怕老师下来转啊,陈水遥还给他,“老师应该不会管了。”
郁千数又推回来,“万一呢,你拿着吧。”
陈水遥觉得有道理,这个学校,万一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一万了。“等老师看了就还给你。”
“行。”
陈水遥找陈玟借了卷子,黑红笔双用,作假了痕迹。郁千数在后面扬长脖子道,“哎,真好,白嫖笔记的感觉真好。”
陈水遥下意识笑哼一声,“少来了。”
搞得好像他会看笔记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陈水遥涌上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随之出现的是后怕。
不可以。
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做错事。明明成绩和对方差不多,明明对方是在帮她,她还用着刻板印象去想他,太刻薄了。
陌生又急促的上课铃响起来,她缓了口气,记起来现在不是在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