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以为,大婚之日出了“私奔”这样的丑事,凤凰族会当即发作。
未料那气质清冷的云桓帝君竟是个痴情种,只神情恍惚低声道:“……定不是她自愿的。”
这……
来参加宴席的仙族神裔们一时面面相觑。
替云桓帝君指责青帝,就免不了得罪狐族。
而玉清宗又是仙族内的大宗,属实人多势众。
尴尬至极间,大家只好怅然叹道:“荒唐、荒唐啊……”
外人不清楚缘由,或许会信了“狐族青帝绑走琉月”的说法。
但祁敛和施雁怎么可能不知?
绑走?怕不是琉月主动求青帝带她离开的。
他们只好在众人散去后,与云桓赔不是。
“无论如何,此事小女有错,这门婚事……”祁敛咬了咬牙,忍痛道:“便作罢吧,我玉清宗愿负全责,只希望能弥补亏欠。”
自己主动提,总比被凤凰族下脸来得好。
云桓垂眸不语,身边的老嬷嬷却站出来道:“祁敛仙君言重了,帝君对琉月仙子心如磐石,未有改变。”
施雁到底是妇人,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
事已至此,云桓还是不肯放弃琉月。
他在众人面前留了余地,只说琉月不是自愿的,单将矛头对准了青帝淮旭。
只要琉月肯回来服个软,凤凰族便既往不咎。
这门婚事,终是走到了最坏的地步。
施雁拍板道:“我玉清宗必将琉月带回,届时听凭帝君处置。”
云桓轻轻颔首,温声道:“我只希望她平安回来做我的帝后,不要有损伤才好。”
***
琉月醒来时,周围是雪芒芒的白。
恢复灵力后,她不再只依靠眼睛观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是被一条狐尾护住了。
“淮旭。”琉月轻轻拽了一下他。
神族后裔不会轻易从人形变回原身,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办法破解云桓的咒术,她甚至嗅到了隐约的血香气。
“放我下来,你需要休息。”
淮旭却不肯停下,与她传音入密道:“快到不周了。”
不周是天界的避讳之地。
它位于西北海外,其山脉绵延数万里,主峰名为不周,贯穿三界,高耸而不见顶,是处躲清静的地方。
琉月掐指一算,距离他们离开南禺,约摸有十天了。
不周与南禺相隔甚远,换作是她,也需腾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神族后裔变回原身后,能驱动的灵力会更多,消耗也就更大。
这样不眠不休地飞了十日……
“我数三声,你变回正常大小,换我来御剑。”
一柄玄黑的长剑被琉月唤出,那是她在玄天秘境中所得的法宝挽星。
云海翻卷,有挽星剑的加持,琉月的速度也不比淮旭慢多少。
她一手捻诀,一手将毛茸茸的狐狸抱在怀中。
黑剑红衣白狐,在长空中飒沓而过,朝着西北海飞去。
风吹起琉月颈畔的青丝,灵气丰润,为她镀上了一层鲜活的生气,犹如沾了晨露的美人蕉,明艳至极,令人挪不开眼。
淮旭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只觉得心底的缺憾被一点点填满。
“你哪里受伤了?”琉月突然开口问道。
淮旭僵了一瞬,立即偷偷把障眼法又加固一遍。
“谁受伤了?谁能伤我?”淮旭往她怀里拱了拱,心虚的嘴硬道:“你就喜欢一心二用,御剑时就不要说话了,小心飞得没有我快,被凤凰族抓回去。”
琉月微微挑眉。
狐狸还是那么单纯,什么心思都摆得明白。
挽星剑偏了个方向开始朝下落去,淮旭见周围景色有异,急道:“不周山不是这个方向。”
“即便是到了不周,他们也未必不会跟来。”琉月的语调有点懒洋洋的,“还是先下去仔细看看你的伤口。”
她不想被人按头逼嫁,虽说天地浩渺,但这样一直逃下去、躲下去,也不是个事。
她已经拖累了淮旭许多,还是早点分开为好,省得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湖水碧绿,清澈幽幽。
琉月跳下挽星剑,朝旁边的小木屋走去。
“镜湖……”淮旭低声喃喃。
这地方,他与琉月曾一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