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尘不动声色的跟着,一句话也没说,直至内殿只余他主仆二人才愤愤开口:“九爷,陛下说话不算数,他说过九爷在时他不碰别的女人的。”
盛澈坐在寝榻上,拍了拍平日赵倾城常用的金丝软枕,面色无波:“他是帝王,三宫六院的女人皆属于他,他要宠幸哪个妃子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
“那他就别答应我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正尘咬牙切齿暗骂道。
盛澈笑了笑:“都会用成语了,还是拿来骂皇帝的,你小子长本事了,昨日不还让我去向他赔罪吗?”
见他家九爷倒没因着这事不悦,正尘安心不少:“赔什么罪?九爷哪有错,咱们才不给说话不算数的人服软哪!”
“行了,我有些饿,你去让元星给我准备些吃的,再冰些果酒,这时节喝点凉的才能下火气。”盛澈吩咐道。
正尘转瞬笑嘻嘻的:“我马上去办,今儿御膳房还送来了青江鱼,晚膳我给九爷烤鱼吃,最下酒了。”
“都依你,快去吧。”她勾勾唇角道。
正尘忙不迭的喊着元星去备晚膳了,待内殿空无一人,盛澈唇角才逐渐拉平,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手下的软枕,静默了许久。
忽然间手起手落,将那个软枕狠狠砸向了赵倾城前些日子为了陪她专程让人在内殿设的批奏折的书案。
那软枕脏,那书案碍眼!
她从小到大的怪癖看来换着谁也是改不掉的。
……
勤政殿里,赵倾城忙到二更天,待武将们退了下去,春满才进殿询问:“陛下今晚宿在何处?”
赵倾城揉揉眉心:“让冯和槿进来回话。”
春满顿了几顿:“……冯大人还未来勤政殿,许是什么事耽误了。”
这几日每到子时,冯和槿便会换值前来勤政殿向赵倾城禀报盛澈的一举一动,今日倒是迟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盛澈出了什么事。
“让人去寻他。”赵倾城拿起手边的奏折吩咐道。
这边春满赶紧尊令退了出去,没隔半柱香的功夫,又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人来了吗?”赵倾城头都没抬。
春满在那支支吾吾道:“……人没来。”
“没找到?”赵倾城抬头看向殿下战战兢兢的人。
春满这下直接跪在了地上:“人是找到了,但恐怕来不了。”
赵倾城有些不耐烦:“少说些废话。”
春满一咬牙,直接禀报:“冯大人被贵妃娘娘灌了酒,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龙椅上的赵倾城怔了几息,猛地将奏折合上,起身大步往外走。
这边盛澈坐在院中,杵着下巴眼神迷蒙的赏了会儿月,又开始不停的拿手推搡趴在石桌上已然烂醉的冯和槿。
这小子近几日心里不痛快,她心里也不痛快。
冯和槿被推了几下,强撑着坐起身,将佩剑抵在地上扶着,才勉勉强强的摆正了身形。
盛澈又给他倒了一满盏的酒推过去:“喝,我告诉你,一醉解千愁,喝醉了什么都能忘,别说是喜欢的人了。”
听了这话的冯和槿当真拿起了酒盏抬头喝了个底朝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哀愁的厉害:“……为什么还没忘掉,忘不掉的。”
盛澈直接从脚下抱上来两个酒坛子,分了一个给这个十分伤情的少年:“那是因为喝的不够。只要喝得够多,天王老子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来……喝!”
说着,直接掀开油封布抱起酒坛往嘴里灌,这边冯和槿还没喝上了两口,又倒在了石桌上。
“真没用,快起来接着陪我喝,不然我要罚凌与枫了!”她拿起冯和槿的佩剑,用剑柄拍了他几下。
从小厨房端着两碗醒酒汤出来的正尘瞧见院中情境,急的汤都端不住了,赶忙跑上前去放下汤碗又夺了盛澈手中的剑。
这才瞧见她已经喝了小半坛子的酒。
“这酒又是从哪来的,我方才去厨房前不是都收走了吗?”
盛澈踉踉跄跄的起身往龟池那里走,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把指头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千万别告诉惜错姑姑,我在小宝的龟池下面藏了十几坛酒,都是烈酒。”
说着又要蹲下来取酒。
正尘刚想拦着,那边冯和槿也回光返照的忽然站起来:“娘娘……臣帮你拿。”
好家伙,两个酒鬼,正尘哪个都惹不起。
而且他怕九爷喝多了失口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便命奴才们全都退去了后院,让元星在那看着。
现如今,如果这两个武功高强的醉鬼看他不顺眼要揍他,他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眼见着冯和槿要栽倒,正尘赶忙去扶,这边盛澈也已经挖出了一坛子酒。
那酒坛不大,但通体黝黑,坛体上刻着两个字:染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