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稳坐的两人皆是一愣。
“元星你这是做什么?”盛澈不自觉的将手中竹筷放下。
“求娘娘不要将元星丢下。”言落,她便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听这言语,盛澈先是怔了一瞬,旋即明白了过来。
“你方才听到我二人的谈话了?”
此时的元星头都不敢抬起,却已然听出来哭腔:“奴婢当时来送药,不是有意要听的。”
“你听了多少?”
“奴婢听到了您要走,奴婢肯吃苦的,求娘娘别把奴婢一个人丢在皇宫里。”
跪着的小丫头似是要将自己的脑袋磕出血才肯罢休,盛澈垂垂眸子思忖片刻,才道:“我带你走便是了,你且先起来吧。”
正尘瞧了自家主子一眼,没多言语,赶忙起身将元星扶起来。
盛澈看着面前这个眼圈泛红的小姑娘,无奈道:“此事还未有定数,你暂且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若不然,别说是你了,恐怕连我自己都走不出这皇城。”
元星憋着眼泪连连点头:“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绝对守口如瓶不会背叛娘娘的,而且奴婢会伺候人肯吃苦,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
盛澈忍不住笑了:“吃不了苦的,至少日子比在宫里松快安逸。”
元星拿袖口拭拭眼角挂不住的泪珠,如今又哭又笑的:“那奴婢先去备下些过冬的衣物,娘娘身子弱,到时怕走得急来不及收拾。”
“你已经给我绣了两大箱冬衣了,不必……”
盛澈刚要开口阻止,却听她头头是道的回说:“还差好些哪,护膝和手炉套子,马车上的软垫,一样都不得少。”
言毕,这小丫头就起身做了个礼退下了,看样子当真是去准备了。
“九爷,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元星姐姐了?咱们几个走不走的掉都不敢说,如何能再带着她呀。”一直未言语的正尘待人一走便忍不住了。
盛澈叹了口气:“此事并非我一时意气,你可有想过,元星是我的贴身侍婢,若我走了这后宫中谁还能容得下她,她不是惜错姑姑,没得这些年在宫中的德高望重,陛下日理万机更没闲工夫时常去庇护一个小宫女,那她留下就必死无疑了。”
正尘摸了摸后颈,自觉有些狭促:“我还未曾想到此处。”
盛澈将竹筷重新拿起:“你没瞧出来吗,这丫头都已经要准备冬日的衣物了,猜着方才听到我二人所说的后细想过了才来求我的,若我不答应,指不定她会做出些傻事来,不过元星是个忠心的,带着便带着了。”
正尘此刻发愁得很:“我怎么觉得咱们不太好走哪。”
盛澈看着锅子里腾腾而起的热气,熏得有些眼热:“左右她只是个小宫女,随便找个由头先行送出宫去就是了,我这身份要走才得细细盘算一番哪。”
早知今日,当时就该让赵倾城将自己安排成宫女或是个不受宠的小才人,忽然消失也不见得有人发现的了。
可如今她一个皇贵妃又恩宠极盛,别说忽然消失了,就算是装病死遁也得被御医属的人拉出来望闻问切个半日,顺带着太常寺掌个丧仪,祭祀清吏司问个吉凶,天鉴司再做个焚祭,这一轮下来,难免出差池。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又惹怒不了赵倾城,她还得仔细谋划才是。
这一细想来,她当时也是被骗进宫的,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赵倾城一路安排,她没得选。
“娘娘,陛下来了。”殿外本已早早换值安寝的惜错不知何时来了前院,想必是不放心元星一个人伺候方才来查看一番。
“他怎的这时辰来了?”盛澈看了一眼才刚刚用了一半的打边炉,吩咐正尘再去备一副碗筷来。
瞧着今儿他是跟着吃不上了,正尘妥妥的走前将其余的碗筷一并收拾完,赶忙退下了。
翌日,陛下的御驾刚从交泰殿出去,揽月殿那边便得了消息,安妃娘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言说身子不适将御医属的风御医给传唤了过去。
这些个小伎俩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也被惜错姑姑安排的人禀报给了盛澈。
都晓得崔芸惜是个干不了大事的,却没想到她如此的沉不住气。
殿里的主仆几人各个闲来无事,喝茶的喝茶绣样的绣样,正尘则是拿着个小刷子蹲在殿门前有太阳的地方给小宝刷着壳子。
“劳烦姑姑等风御医从那处宫里出来后再来传报一次。”盛澈饮着茶道。
惜错端正的站在一旁:“若娘娘不放心,奴婢即刻便带几个小奴才前去揽月殿一趟,今早陛下差人送来了几匹蜀锦,当是珍贵的很,送与安妃娘娘也合适。”
盛澈瞧着眼前的一泓清茶已经快要没了热气,茶盖磕了磕盏子:“也好,谢过姑姑了。”
惜错做了个礼,便带着宫里的奴才走了。
一旁逗弄小宝的正尘不知想到了何事,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