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提早晓得春满会如此的替他家陛下抱怨一通,盛澈是绝对不会答应跟着他去马场的,如今她满脑子充斥着赵倾城曾经对她的好,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原来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情已经不动声色的融进了她的骨血里,一时间想要抽身离去,四肢百骸都会跟着牵扯的疼。
她后知后觉,她咎由自取,她活该的。
盛澈压抑着那股说不上的烦躁去了勤政殿,因为敬王在等她。
今日她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勤政殿是前朝,交泰殿是后宫,在勤政殿面见亲王,合情合理也合规矩,无人敢置喙,更不会有人搬弄是非。
她前脚踏进正殿,殿内站了许久的人像是有感应一般,即刻转过身来。
“多日未见,你清瘦了不少。”赵景湛细细打量着她,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
搭眼,瞧见了盛澈身后跟着的冯和槿,他微微变换神色,抬起袖摆:“见过皇贵妃娘娘。”
“王爷安好。”盛澈也轻轻颔首,不知是不是在宫里待得久了,有些礼数她竟张口就来,像是习惯。
“敬王殿下为何会在此时入宫?”这即将要关闭宫门的时辰,外臣入内属实不妥。
“本王有些话想告知娘娘。”他说着默默看了一眼冯和槿。
“他是陛下派来保护我的,殿下但说无妨。”盛澈了然道。
虽说如此,冯和槿还是退至了殿门口,一来是防着外人窥探,二来也足够他瞧清殿内动向。
“陛下当真是紧张你,如今凌与枫走了,守卫皇宫的副都统竟指来护你周全。”赵景湛低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他弟弟小题大做,还是笑盛澈如今的举步维艰。
盛澈笑不出来,转而道:“那敬王殿下哪,如今陛下亲征,殿下这番回京不怕外人猜测你想谋权篡位?”
如此大逆不道的词从盛澈嘴里说出,赵景湛竟不意外,她是如何的做派,他早已领教过。
“本王岂会无诏回京,”他不尽道:“更何况入京连王府都未回,直接进宫来见了娘娘。”
盛澈愣了一瞬:“赵倾城让你进宫的?”
直呼陛下名讳,果然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赵景湛道:“确是奉陛下旨意回宫镇守京畿,稳定朝堂,一应政务皆为代劳。当下皇叔也在城内,无论于朝堂还是百姓甚至陛下,本王之于皇叔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威慑,想来在陛下回京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盛澈静默片刻,思及赵倾城向来未雨绸缪,自然也晓得自己不在京中,建承王或许会有异动,而如今的皇室宗亲之中,无论威望和血脉来说,向来安分守己的敬王确是最合适镇守上京的人。
“这是你们兄弟二人的谋划,何须殿下深夜进宫说与我听。”盛澈有些不解。
“陛下让本王给你带几句话。”赵景湛迟了几息才道。
不书信留话给她,也不让冯和槿春满这些近臣留话给她,竟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让敬王带话,赵倾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殿下请讲。”
赵景湛有些局促,以拳掩唇轻咳几声:“陛下说建承王私兵众多,现下他不在京内,你莫要轻举妄动,要乖一些,要……要多吃饭菜,如今天气转凉,切莫生病。”
陛下密信,要他一字不差的将话说给盛澈,他自然不敢抗旨,只能硬着头皮转达。
眼见着盛澈满目困惑,越听越不对劲,赵景湛叹了一口气。诚然道:“陛下这话并非是留给你,而是说与本王听的。”
话里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安分守己,别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盛澈眨眨眼,没作声。
赵景湛晓得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转而道:“本王近些日子会带禁卫军驻守京郊,往常也并不会踏足皇宫,若是娘娘有要事,可以让侍卫传信给本王。”
盛澈点头应下,却见赵景湛迟迟不告退,便道:“殿下还有话说?”
赵景湛默了默:“本王在勤政殿等你之时,有宫人送来了今日奏禀,其中有一事虽与你无关,但本王想应是不该瞒着你。”
盛澈眉心微蹙:“如此说来,还是与我有关了。”
赵景湛看向御案上的奏禀,隔了几息道:“前朝来报,有人参奏内阁学士盛斯道举荐的翰林院编修乃是罪臣之子,前御史康岳当年被先帝下令抄家,他的子孙后代皆是发配充军,如今的翰林院编修康为郁便是他的庶子,盛学士受了牵连,被崔相以包庇之罪给关押在了大理寺,说是等陛下回京再行定夺,可大理寺来报,昨夜盛大人突发重疾,在牢里去了。”
赵景湛晓得盛澈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盛斯道并非她的亲生父亲,但终归担了这么个名头,若她在宫中无动于衷,确实也会令外人生疑。
“本王明日便以你的名义将大理寺监管之人问罪,盛大人的的尸身也一并送还盛府,届时或许还需你出宫一趟前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