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叫捡?你那叫生拉硬拽!”瘦弱小兵接过王二川递过来的烤地瓜:“我只是路过山脚下小歇片刻就被你忽悠着来参军了,我再问你一遍,你们这队人马真是威英大营的兵?
王二川这身兵服也是刚套上不久,糊里糊涂的:“当然是了,白纸黑字画了押入了兵籍的,我还给我老娘留了五两的征兵钱,当时可是你自己说要来投奔威英大营的。”
瘦弱小兵腹诽道:老子是他娘的要去威英大营,但怎么越瞧越不对劲哪!
话说观兵知将,顾大将军战功赫赫英明在外,向来军纪严明,眼前这一群只知道吃吃喝喝的酒囊饭袋怎会是他带出来的兵?
不过营地里确实又插着威英的军旗……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哪,不会是难听的说不口吧,狗剩?黑娃?铁蛋儿?”
“打住打住!”小兵握着自己手边的那把弯刀,差点要砍人了:“这都哪来的乱七八糟的名字,我姓盛!”
“盛?盛什么?我看你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想来你爹娘也不会给你起名叫黑娃。”王二川啃着冒热气的地瓜一屁股坐在小兵身边,囫囵道。
小兵差点被挤下草垛子,赶忙扶住脑袋上晃晃荡荡硕大的兜鍪,气急败坏道:“你爹娘不是打鱼为生入不敷出吗,怎么将你养这么胖的,啊,胖川!”
王二川嬉皮笑脸道:“我先头刚来当兵的时候和你差不多的身形,半年就吃成这样了。”
“你来军营是混吃混喝的?”
“从前家里穷,小时候我们兄弟三人有上顿没下顿的,遇上饥荒几天吃不上一个窝窝头,我三弟就是这么活活饿死的,如今有了军粮还不多吃些。”王二川说着说着就笑不出来了,肥硕的脸上透着与之不相称的哀愁:“他要是活着,也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说着,王二川将剩下的那个地瓜塞进小兵手里:“你吃你吃,多吃点就会胖的,胖了壮了就没人欺负你了。”
小兵静默片刻,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还不错的胖子,低声问道:“你弟弟叫什么?”
“三江,王三江。我们村头有个教书先生肚子里有墨水,说我们家人丁兴旺,便按山川江海往下排,只不过我娘生了我三弟亏了身子,就没老四了。”
“那我就叫盛三江了,反正我一半路参军的,随便给百夫长报个名号便是。”
一月之前盛澈独自驾马离京,走的急又怕冯和槿带暗卫来追,一路不敢走官道,幸而她识的山路,一直朝着西北而来,终于在山脚下瞧见了威英大营的军旗,然后稀里糊涂的被抓了壮丁。
本以为能立刻见到赵倾城,可十几天过去了,这处驻扎最大的官才是个校尉,还整日仗着芝麻大点的官衔欺压新兵,她又瞧着瘦小孱弱,这里除了下山买菜时捡她回来王二川,没一个人拿正眼瞧她。
如今她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也就没惹是生非,只等合适时机寻到赵倾城便好。
话说她早就瞧那个姓刘的校尉不顺眼了,迟早得拧了他脑袋。
王二川盯着她许久没说话,盛澈以为他触景生情想念早亡的幼弟,刚想宽慰两句,哪知他腆着个胖脸凑上来:“你名字得是有多难听,宁愿随便起一个也不愿意说。铁柱?秤砣?”
左手拇指不自觉的将刀柄顶开了半寸,若不是王二川对她确实不错,此时归期就该出鞘了。
她闭着眼睛压下火气,又咬着后槽牙道:“话说回来,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陛下?”
王二川随即坐直了身子赶忙朝四周打量,又低声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总打听陛下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着,等这场仗胜了,有二十辆银子拿哪,到时候回村里盖个茅屋,买头水牛,再娶个媳妇儿,别总是打听要小命的事。”
“我娶妻了。”盛澈挑了挑过于好看的眉梢。
王二川先是一愣,随即羡慕不已:“你这小小年纪就已经娶妻了?那姑娘是不是图你长得好看?”
他抬手摸摸自己黝黑粗糙风吹日晒的脸,感叹道:“我这啥时候才能娶着媳妇儿。”
这时,草垛后面猛的蹿出来一个人,一脚将两个人给踹了下来。
“不去灶房烧火,在这里偷懒!”说着还夺过盛澈手上才啃了一口的烤地瓜狠狠的扔在地上:“还偷吃营队的粮食,你们是不是想军法处置!”
来人正是校尉刘会,仗着他姐夫是威英大营左旗军的副将,整日在营地作威作福,军机图都看不明白的草包。
王二川凭着自己体格宽厚,将盛澈掩在身后,好声好气道:“校尉大人,这几个地瓜是我在后山挖的,没动军粮。”
“你说没动就没动,你说后山挖的就后山挖的,这破地方鸟不拉屎,你去哪挖地瓜,少在这骗老子,一人二十军棍,你和你身后的小子都别想躲过去。”刘会长得个立耳白面,嘴唇乌黑肥厚,眼睛分的像个比目鱼,左瞅右瞧都看不顺眼,简直奇丑无比。
盛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