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守卫听到声音忙闯进来,却只见小可汗昨晚绑回来的姑娘正对着阿烈巴图尔颐指气使。
“怎么笨手笨脚的,好好的一盆花瓣被你给毁了,再去给我摘,否则今晚别想回去歇着。”
说着拿起矮桌上的茶盏摔了个稀碎。
守卫赶忙又去摘了鲜花打了水送进毡帐,谁让可汗临走前吩咐好生照料帐内这位,连阿烈巴图尔在她面前都低眉顺眼的,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
“娘娘,消气没?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种嘴欠的一般见识了。”列清昭一改方才的尖酸刻薄,一边小心摘着花,一边嬉皮笑脸的说着好话。
盛澈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摘什么花,我用的着嘛我!”
“泡脚,待会儿拿这些花瓣泡脚!算是我这厢给娘娘赔罪了。”列清昭忙找补道。
他这厚脸皮的性子,倒是不似他那个榆木疙瘩只知说教的表哥。
“行了行了,少在这碍眼,该说的都说了,该赔的不是也都赔了,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嘛,赶紧给我滚,眼不见心不烦。”说着盛澈起身踹了他一脚。
长到这年岁头一遭被人骂水性杨花,当真是不舒坦。
列清昭猜到得受这一脚,不然也不安心,万一眼前这小娘娘没处撒气回去向陛下告状,他恐怕这辈子都回不了上京了。
见他只是闷不吭声的爬起身拍打了两下浮土,盛澈也不是个小心眼的性子,便不打算再为难于他。
但这小子貌似没有要走的心思,还在原地杵着不动弹。
“还有何事要说?”盛澈坐回地毯上伸手去拿矮桌上的茶壶。
列清昭眼疾手快的抢过,又把茶壶给吊在了炭火铜炉上:“这茶有些冷了,免得娘娘喝了受凉,我帐子里存了些咱们上京的好茶,明儿个一早偷偷给娘娘送来,这骑羽族的奶茶估计娘娘也喝不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想问的?”盛澈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该说的早就说完了,现在问的,恐怕是私事。
列清昭磨磨蹭蹭的半晌才开口:“那个,不知娘娘入宫有多少时日。”
盛澈挑眉看他一眼:“一年有余。”
“那应是陛下登基之后娘娘才入的宫吧,”他声音里多少有些失落,却还是继续问了:“方才听闻娘娘时常出入勤政殿,不知是否见过我表哥手下的一名侍卫。”
列清昭只是不甘心再问上一茬,并未抱有希望,毕竟这小娘娘入宫时日短,应是甚少和凌与枫打交道,更别提他的手下了。
“侍卫?”盛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且说说是哪个侍卫。”
若是宫女太监她倒没未必记得住,侍卫嘛,尤其是跟在凌与枫身边的,打着圈的也就那几个,全是一等白鹤御前伺候的,她假扮侍卫那会儿各个都比试过。
列清昭指尖抠着腕上的皮革护甲,显然有些局促:“娘娘可否识的一个名唤冯和槿的小侍卫?”
“冯和槿?”盛澈差点笑出来:“再熟悉不过了。”
他如今已经被陛下指给她做贴身侍卫了,但凡醒着便能瞧见那小子在自己眼前晃荡,尤其是来西北前的那大半个月,简直是阴魂不散。
列清昭眸色一亮:“娘娘竟然熟悉冯和槿?他现如今是何模样了?还在我表哥府上住着吗?娘娘怎会与他相熟的?”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怎么答?”盛澈说着轻咳一声,眼睛撇了撇铜炉上的水壶。
列清昭赶忙拿过来倒上热茶,恭敬的递了过去。
“娘娘请用。”
盛澈抿了口茶,有条不紊的道:“我与他相熟是因为陛下将他指给我做贴身护卫,他如今已经是一等御前侍卫了,几个月前还被提拔成了副统领,现下还住在凌府,至于模样嘛,与你个头差不多高了,白净腼腆,不像个练武的,哎?你既然向我打听他自然该是见过的,那还来问我?”
“我离开上京的时候他还是个没长开的小毛头,”列清昭说着不自觉的浅浅一笑:“整日沉默寡言,只晓得跟在表哥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我每次想要与他说话,定然要费上一些功夫才能如愿。”
盛澈瞧着列清昭的神色有些古怪,故意试探道:“上京城里这么多人,你偏偏只问起他,他是你什么人?”
列清昭顿了顿,反问道:“娘娘觉得他该是我什么人?”
这话问的没个来由,可盛澈却分明从他的眸子里瞧出了一丝期待,期待有人可以明白他藏匿许久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
回想起赵倾城曾经与她提及过关于冯和槿的事,再看看眼前对他甚为关切的男子,盛澈一下子明白过来,猛的站起了身。
“你……你喜欢他!”
列清昭不置可否,笑的洒脱:“那便请娘娘回宫之时代我向阿槿问一声安好。”
盛澈瞪圆了眸子:“你……可真是个胆子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