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牧和是出了名的儒将,当年若不是非要弃文从武,以他的才学博识,也轮不到崔明逸坐上相位,他是顾太师独子,顾伦毕生才学皆授与了顾牧和,自小悉心教养,哪是崔明逸那种二十来岁才拜于顾氏门下的人能比的。
当年称霸一方的西昭释文帝曾说,得双雄者得天下,其中一个便是顾牧和。
然而一语成谶。
顾牧和这十几年来几乎将当年释文帝从东元手中抢去的疆土尽数收复,如今更是吞没了西昭十几座要塞城池,不知释文帝若还在世,是否后悔当年的决定。
“兄长要回京了?”
景央宫中,太后从琉依口中得知此事,眼中的欢喜却是转瞬即逝:“哀家写与兄长的书信,十封也未必有一封得回信,如今兄长凯旋回京,哀家竟也是从别人口中得来消息。”
琉依劝道:“太后莫要多想,顾大将军军务繁重,边境离上京又路途遥远,不常回信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太后苦笑一声:“哀家也曾如此宽慰过自己,可这由头用多了却也不信了,即使兄长在京之时对哀家也是能躲则躲,犹记得小时候兄长时常抱着哀家去后院摘果子,姐姐也是对哀家百依百顺,哀家总觉得自己是顾府最受宠的那个。”
“确实如此。”琉依垂着眸子默默给太后倒了盏热茶。
太后毫无波澜的眸子看向茶盏中袅袅白雾,落寞道:“那是从前了,姐姐走了,兄长也与哀家生分多年,哀家错了吗,哀家当年真的错了吗?”
她伸手触了触那杯热茶,才片刻的功夫便有些凉了。
“兄长并未听从哀家信中所言,皇贵妃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崔氏一门倒了台,陛下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决断,下一个,是不是就该到他了?”
琉依抬眸:“太后,王爷那日提及的事我们需尽快查明。”
太后将茶盏拿起,清浅的抿了一口:“皇贵妃与在缉悍匪之间有牵扯,确实是哀家没有想到的,只不过她究竟以何手段让那种穷凶极恶之徒唯她所用的?”
琉依道:“不知此事陛下是否知晓。”
“他能将安妃的死一力抗下便定然知晓,只不过哀家更为好奇那匪徒如今身在何处,是隐匿宫中还是得了令才进宫行动?”
“若是混在了交泰殿的奴才里,不若奴婢去试探一二?”
太后眯了眯眸子,嗅着茶香:“这君山银针不错,你去给皇贵妃送去一罐。”
“奴婢遵命。”
……
盛澈盯着桌上的那罐白瓷茶罐,微微发愣,又看向身旁的正尘:“你确定没毒?”
正尘啧了一声:“九爷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哪,我都检查八百遍了,没毒!”
说着启开盖子闻了闻,他这一年多来没少跟着盛澈喝贡茶,闻一鼻子便知是不是极品,舌头自然也被养刁了,如今跟着九爷去茶楼听书都喝不惯那些个茶沫子了。
“这茶香得很,九爷咱们泡一壶尝尝?”
盛澈盯着那茶罐子看了半晌:“收进箱子里,顾将军好茶,到时候送给他。”
“又给顾将军?”正尘不乐意了:“那熊皮做的大氅还不够贵重吗,九爷怎么这么巴结顾将军哪!”
“巴结你个头!”
盛澈回宫之后只是轻描淡写的将边境之事说与了正尘听,那些个死里逃生她只字未提,若是提了,这小子崽子又得吱哇乱叫哭个半晌,所以他更不会知晓像顾将军如此军纪严明的人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于水火的。
尤其是在她知道太后向顾将军书信一封要她小命的时候。
顾将军仁义,她自然要报恩。
所以自从得知顾将军即将回京,她快将交泰殿的库房搜罗遍了,什么稀罕的物件都装在一个大箱子里,好等顾将军回来时送去他府上,其中就包括那件熊皮大氅。
正尘又闻了两鼻子茶香,才不情不愿的将那罐子放进梨花木箱里。
“对了,你方才说琉依姑姑去后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是怎么回事?”盛澈问道。
正尘走回来:“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嫌咱们宫里的奴才懒散,门口的积雪没及时清扫,若是摔了主子他们十条命都赎不了罪。”
“我还能平地摔了不成,”盛澈乐了:“再说了太后巴不得我摔死吧,还能好心让她宫里的掌事姑姑来帮我管教奴才?有蹊跷。”
“谁说不是哪,”正尘往身上套着棉衣:“所以惜错姑姑后脚跟去了,这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敬惜错姑姑三分,琉依姑姑没惩戒几句就哑了火,没一会儿就走了。”
盛澈见他穿的严实,再看一眼日头:“去接小阿野?”
正尘点点头:“这小子近几日老是寻不见人,我去接接,免得赶不上午膳的热汤。”
“这小子?”盛澈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
正尘一本正经道:“九爷养我的时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