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澈从前并未细想过此处,稍显迟钝的看向杨觞。
只不过杨觞并未回应此事,淡然的将石桌上的瓷碟推了过来:“永安街上新开了一家苏州点心铺,小九,有你喜欢吃的枣泥酥。”
她眉目转瞬舒展,朝正尘道:“看吧,你家觞爷通情达理,不过啊,下次交泰殿还是养几只鸽子吧。”
话落,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凑合,照咱们山下那家点心铺还是差了点火候。”
“那我下次换一家去买。”杨觞回道。
正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把铲子跑去了墙角的小花圃里,蹲下身在那瞎捣鼓起来。
杨觞朝那处看过去,盛澈跟着道:“他说要种一些绿蓝,随他折腾吧,我们说正事。”
两人坐在石桌旁,杨觞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某几处屋檐之上。
“有骑羽族余孽混进了上京城,他派了些人来保护我。”盛澈解释道。
杨觞收回视线,沉默片刻才道:“若是他心胸能宽阔些,其实我更可以保护你。”
“我懂得,有你在的话我谁都不怕。”盛澈说着又无奈一笑:“可惜,他确实心界小了点,若是别的事还有得商量,这个……”
她垂下眸子,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杨觞却道:“不过这天下都是他的,在他眼里万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必为难,你能出现在这座宅子里,对他来说已经很是让步了。”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了解他哪?”盛澈打趣道。
闻言,杨觞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从未想要了解赵倾城,却又不得不去了解,因为赵倾城的脾气秉性手腕气度关乎了小九的安危甚至生死。
若他不是帝王该有多好,有些事……或许还可以去争一争。
“我宁愿不了解他。”杨觞垂下眸子,掩去那难以宣泄的败落。
穿院而过的春风裹挟着角落被翻新的泥土清香,盛澈侧首看着正尘蹲成一团在那埋头除掉冒头的嫩绿杂草,翻起棕褐色的泥土,又往里埋下了一颗黑溜溜的种子……
她回头,朝杨觞微微倾身,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我上次提起过建承王府那处古怪的院子你可有去探查过?
”
“顾大人宴请百官那日,我有去过建承王府。”杨觞说着,眉头隐隐锁住:“我找到了你提过的那处院子,里面已经没有尸体了,但那里确实种过蚀面花。”
“你如何确定的?”
杨觞道:“因为那里已经寸草不生了,甚至连紧挨着墙外的几棵柳树也已经枯死焦黑,与风兮寒所述毒症并无二致。”
风兮寒名义上为宫中御医,出入宫门比寻常人容易许多,所以时常来这座宅子,他们二人见面的机会比盛澈多得多,有些话也常由风兮寒来转达。
只不过这半个多月盛澈无病无灾,便免了他的平安脉。
又因樱宁最近身子时好时坏,她直接以皇贵妃体恤宫妃的名义将人正大光明的派了过去,一日两趟,一早一晚,若是有了异样,及时去交泰殿禀报。
盛澈不禁揪起了心:“所以确是朗月明所为,她在研种蚀面花?建承王将她万里迢迢从东吁请来,又暗自研制这天下奇毒,究竟是何居心?”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若朗月明不是为我而来,那只能是……”话到一半,她暗暗攥紧了拳头:“看来建承王按奈不住了。”
“没有确凿证据,即使人赃俱获又有何用,权贵结交江湖术士早有先河,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
“难道坐以待毙?你也说了那是天下奇毒,没有一丝侥幸可言,你不愿让我涉险,我也绝不能放任赵倾城不管不顾。”盛澈眼中染上怒色。
杨觞沉着道:“对他而言弑君之罪与谋朝篡位无甚分别,所以不管他们为何目的,是要来找你寻私仇还是谋害陛下,如今看来除了赶在他们前面下手别无他法,若不斩草除根,便只有惶惶度日。”
盛澈凝着石桌上的弯刀久久不言,杨觞所说的道理她全都明白,也曾以此为条件要挟过赵倾城,可在宫中待得越久,越发觉树大根深的建承王难以撼动。
莫说铲除崔明逸一介外臣已经需要几经周折征战一整座外族来抓出他通敌卖国的罪证,那如今手握四大营之首的飞龙兵权又控制住了三司的建承王,无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崔明逸若说是操控着文臣的言辞,那赵胤封手握的就是令人忌惮的实权。
孰轻孰重孰难孰易,一看便知。
刚刚大肆征战过的国家,最需要的便是休养生息,屯兵秣马,现下内耗,绝非明智之举。
连她都晓得的道理,赵倾城亦然明白,只不过如今她更怕建承王那边会先按耐不住。
盛澈指节紧攥的没了血色,杨觞看在眼中,默默伸手向前,却又在半空中一滞,转而抬高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如今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