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犹疑,欲言又止。
“陛下,让臣先给您把脉,陛下当以龙体为重啊。”看着陛下身前衮服上已经干涸凝固的暗红血迹,周砚安担忧道。
正尘此时也守在内殿,只不过风师兄不许他入内帮衬,他便只好在屏风外等待。
见周医正开口,也忍不住劝道:“陛下,总不能娘娘没醒您也病倒了,陛下还是先让周医正看一看吧。”
赵倾城有些迟钝,先是摇摇头,后又看向正尘问道:“来时的路上你与朕说那刺客当时并未下死手,见澈儿受伤之后反而逃了?”
正尘如实回道:“奴才虽然不懂武功,但娘娘打出一掌之后,那刺客当时分明有机会杀了我们,却没再动手反而是逃了。”
赵倾城若有所思:“你可识得那刺客的身法?”
“奴才看不出,但那刺客用的是剑,”正尘回忆着,忽然又道:“对了陛下,那人用的左手!”
赵倾城眉宇一蹙,察觉出端倪。
此时的建承王府中。
霍竟已经换下了夜行衣前去禀报。
“不出王爷所料,那位皇贵妃功夫了得,并非一般拳脚功夫。”
建承王斜倚在主座上,指尖捻动:“可有发觉别的破绽,试探的出她的内家功法吗?”
霍竟顿了顿:“属下无能,并未探明功法。”
“可有用兵器?”
“赤手空拳,但看得出惯用右手。”
霍竟所言七分真三分假,武功上乘者,轻易便可识破对手的功法出处,惯常用刃。
那位皇贵妃一掌袭来,用的分明是点苍派内功心法,而她虎口与腕端皆有薄茧,用剑之人只会虎口内侧有茧,而用刀之人因刀柄更长则可能腕口有茧,皇贵妃的薄茧在腕端,所以平日用的不但是刀,还是一把重型长刀。
如此内功又擅长刀,江湖中人屈指可数,只不过好生比较了一番,却惊觉高手之中并未有女子善长刀。
而且点苍派的内功早已没落,据他所知如今京城里承习点苍内功的只有武原将军陈钧乔和他的亲传弟子。
可皇贵妃又怎会和陈老将军有渊源?
建承王半垂着眸子凝视着面前单膝跪地之人,半晌,忽然问道:“以你的武功,百招之内可否杀的了她?”
霍竟身形一凛。
他跟随建承王多年,深知王爷的脾气,此言已经对他此次行动有所不满,若是他再多有隐瞒,恐怕会令王爷起疑心。
“属下并无把握。”霍竟如实回道。
此事竟然愈发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去了。
建承王不尽眉梢微挑:“真是有趣的很,小皇帝如此宠爱的妃子不但与一群江湖匪寇有牵扯,竟还是位武林高手,那她内阁学士之女的身份定然是假的,如此一来这秘密就很有深究的必要了。”
……
一天一夜之后,盛澈终于苏醒过来。
待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人面色灰败眼圈青黑,锋利的下颌上隐隐长出了胡茬,周身没有一点生气。
“我才睡了一觉,你怎得还变丑了哪?”她刚一开口,干涩的喉咙便伴着血腥味呛的她猛咳了一阵。
赵倾城赶忙拿过近旁的清茶,将人扶起来。
“慢些喝,不要着急。”
盛澈唇角抵在盏边微微一怔,抬眸看他:“你的声音怎么……”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赵倾城便不眠不休的守在床榻边一天一夜,只不过身上染血的衣袍已经被他换了下来。
“方才小憩了片刻,所以喉咙有些干。”
“那你也喝点。”盛澈推着他的手腕将茶盏送了过去。
赵倾城因着担忧一天来水米未进,一口茶水入口牵扯着肺腑有些生疼,他咬紧牙关吞下那声闷痛,尽力朝盛澈勾了勾嘴角。
“风兮寒在殿外候着,我宣他进来为你再诊治一番。”
言毕,慢慢扶着盛澈倚在床榻旁,转身而去。
盛澈隐约觉得赵倾城有些不对劲,却因着心口还有些钝痛,便先行忽略了这想法。
走出内殿,赵倾城脚步稍有踉跄,只得一把扶住门框。
正尘此时正等在殿外,见陛下出来了,忙上前道:“九爷醒了?”
赵倾城点点头:“去吧风兮寒宣进来看看你家九爷的状况如何了。”
“欸!”
正尘刚欲转身,陛下又叫住了他:“你再将周砚安传去东偏殿,一会儿进去见到澈儿,莫要提起朕吐血的事。”
正尘赶忙应下,心中却不免感叹,九爷和陛下也算是苦命鸳鸯了,连吐血都是前后脚的。
风兮寒得令进入内殿,看四下无人,见到盛澈后的第一句话少有的带着怒气。
“我与你说过多少次少动用内力,你非但不听这次竟还用了十成十,是想让我给你收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