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澈拧着眉心神情复杂,赵倾城不自觉有些慌乱,以为自己方才那番话又触及了她的心事:“澈儿,若说功德簿,我才是那个该还债的人,若是下地狱,也会是我在你前面,到时所有的灾祸有我为你挡着,我对天发誓……”
“莫要胡说!”盛澈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爹随便骗小孩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可你当真了。”赵倾城紧紧抓住她的手压在自己心口,黑白分明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不知是否因初夏清晨的空气染了草木的清香,还是吹来的风不温不凉,盛澈积蓄在肩头许久的重压像是忽然间被人搬走了许多,整个人变得身心舒畅。
“可我并未做什么,朗月明分明是你费尽心计抓回来的。” 盛澈看着他道。
赵倾城却执着的像个三岁孩童:“恩华寺那一日若凌与枫并未插手,你也会令建承王心甘情愿的交出朗月明,况且我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你,这功德谁都抢不走你的。”
“所以这么多天不见就是在想方才那些话来开解我?”说话间,她淡淡的勾起唇角,是赵倾城久未没见过的笑容。
“只是觉得朗月明的事尘埃落定前我不该来打扰你,免得徒增你的烦扰。”说话间,赵倾城探问道:“那我开解的可有用?”
盛澈挑挑眉梢,抽回他紧握的手迈开步子往前走:“有用!”
赵倾城终于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去。
“我现下又饿又困,你来交泰殿陪我用个早膳。”
“用完早膳我还可以陪你小憩片刻。”赵倾城说着,只见身旁的人侧目睨了他两眼。
“我也是一夜未眠,”赵倾城委屈巴巴的模样:“我不敢上去怕扰了你清静,只能在摘星台下等,夜里风很大也很……”
说着说着,他似乎才记起盛澈站在高处,更应该感触的到冷暖,如今的月份,怎么也是冻不着的。
“行了行了,”盛澈不再看他,只与他并肩而行:“交泰殿又不缺你那一床被褥。”
这还是自打围猎之后陛下第一次正大光明的与皇贵妃同行,宫里人眼瞧着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各个在那大喘气,幸亏当时没不长眼的上去踩上一脚。
皇贵妃就是皇贵妃,再使性子也是这后宫里除了太后娘娘之外最尊贵的主子,位份在这摆着便是处处压上别宫娘娘一头。
不过听闻自打太后娘娘去恩华寺祈福回来之后就病了。
皇贵妃大病小灾早已见怪不怪,后宫妃嫔们即使想要巴结探望,陛下也是不许闲杂人等去扰了他心肝儿的清静。如今太后娘娘一病,各宫妃嫔们这才得了机会紧赶慢赶的去尽孝道,请安侍疾的一个比一个积极勤勉,若说这也是规矩本分,旁的人说不上什么。
可不知怎么的,太阳忽然打西边出来了。
皇贵妃娘娘竟然也去景央宫请安了!
自盛澈踏进景央宫内殿的门槛之后,周遭几个先她一步来探病的妃嫔忽然像是脚底下长了钉子,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等着病榻前的两个人发话。
盛澈自然不会在此时抢了小太后的风头,也立在一旁恭敬的听从吩咐。
这时,章晓芙亲手端着碗药汤从殿外走进来,瞧清榻前站着的人时眼中明显有些惊讶之色,后又觉得太后娘娘病了皇贵妃出现在此也并不奇怪,赶忙端着药走上前去先是朝太后行了礼,又与盛澈问安。
“见过皇贵妃娘娘。”
“容妃妹妹免礼。”
虽说与章晓芙不算熟稔,但盛澈却从未对她有过敌意,上次赵倾城将人迷晕扔在偏殿,第二日章晓芙还心思单纯万分自责自己竟在偏殿看书时睡了过去,觉得实在是冒犯了陛下。
当时她来请罪的时候盛澈还在龙榻的被褥里躲着,一时间感叹她若是真被太后和章国公推上后位,不知这小丫头该如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生存下去。
见人到齐了,太后这才开口说了话。
“哀家与皇贵妃有事要商议,你们先退下吧。”
盛澈神色未动,朝太后微微颔首。
一旁还端着药碗的章晓芙却忽然走近,将手里的青玉碗双手递到盛澈面前:“还请皇贵妃伺候太后娘娘用药。”
盛澈先是一愣,僵硬的接过章晓芙手中的碗。
妃嫔们一个个跪安之后缓步离去,盛澈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其中一人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若是没看错的话,贤妃快走的那几步,是要去追容妃。
这个周烟雨,又想使什么坏?
几声轻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盛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自觉很是嘲讽,尔后一只手将药碗不轻不重搁在了榻边的圆木几上。
“人都走了,我二人应该用不着再演上慈下孝的戏码了吧。”盛澈淡漠道。
太后冷声回敬:“皇贵妃来此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