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1 / 2)

他饮尽杯中醇洌的酒。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城外驿馆,她哭着不肯下送亲的马车,愣是让我站在那等到深夜。我当时气急了,强硬的将她从马车里拉了出来。”他顿了顿:“十三岁的华歌,还是个小孩子,软软糯糯哭着说我无礼,说要回去,说这里的人很凶,最后还咬了我一口。”

高渐云摸着自己右手虎口的位置,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她咬完我哭的更厉害了,拉着我的手别扭的与我道歉,有趣的很。当时我就想,东元的小公主好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她最后还是被我带回了宫中,不过高宙瞧不上她,说她是个聒噪的黄毛丫头,随便将她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像是将她忘了。”

盛澈环顾四周:“所以长公主自来西昭便住在梧枝殿里?”

高渐云点点头。

盛澈嘁了一声:“我堂堂东元嫡公主,住的还不如一个伺候主子的女官,释文帝分明是故意做给东元看的。”

高渐云却道:“可你不知,我当时心里有多高兴。”

“所以你从见长公主第一面就喜欢上了?”盛澈挑挑眉梢,不屑道:“你那分明是见色起意。”

高渐云自嘲不已:“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总归华歌住进梧枝殿的头两年,我时常忍不住偷偷来看她,后来被她发现了,总会天真的问我,既然高宙不喜欢她,那能不能送她回去,我无法答应她,她也不气不闹,只是时间久了就不再问了。有时我来找她,总见她坐在窗台边发呆,她常与我提起,她有一个姐姐,十分疼爱她,会带她偷偷翻墙去护城河放花灯,会给她买街市上她从未见识过的新鲜玩意,会在母妃责罚她们时护着她,她还告诉我,她的姐姐为了不让她来西昭和亲,牺牲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每每到那时,她就会默默哭上好久,哭到睡着,哭到再也哭不出来。”

原来昭禾长公主是知道的,可又能如何哪,她的姐姐不在了,她却还是嫁来了西昭。

盛澈想用酒冲去喉咙间的苦涩,却似乎冲进了心里。

高渐云望着眼前人,语气说不出的温和:“若是华歌知道你还活着,定然会很欢喜。”

无论多么不择手段同室操戈得以登上巅峰的九五至尊,一但沉浸在年少的情爱中,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是有血有肉的。

可那转瞬即逝的深情根本救不出他深陷泥沼的小公主。

“昭禾长公主是如何离世的?那一年她才不过二十三岁。”盛澈一盆冷水将沉溺在过去的人拉回这冰冷的现实。

高渐云攥着酒杯的手隐隐泛出青筋。

“我总想着早晚有一日可以救她出苦海,只要我大权在握,只要我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王座,只要我可以掌握整个西昭,可是我的小公主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东元朝后来逐渐强盛,一朝反攻接连收复十几座失地,高宙便把怨恨全都发泄到了华歌身上,她后来有了身孕,可是高宙依然对她非打即骂……”

薄瓷酒杯终于不堪重负碎在高渐云手里,可他并未松开,反而攥的更紧,鲜血一滴滴沿着指缝溢出,流下,悄无声息。

那些好似梦魇的回忆如荒漠沙尘一般再次席卷而来。

那一日,她又被高宙鞭笞,浑身是伤的倒在驯御殿外的石阶上,那个曾经在东元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如今除了狼狈不堪卑微屈辱,别的一无所有。宫里的后妃欺辱她,奴才嘲笑她,她充耳不闻,默默起身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走回了她的梧枝殿。

高渐云声音暗哑:“我赶到那里时……她已经服了毒,她最后与我说,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再受这份苦楚,她要去找自己的姐姐了。”

一滴滚烫的热泪自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流下,砸进先前的血迹里。

“我迟了一步,就迟了一步……”

从始至终,高渐云都没喊过释文帝一句父皇。

眼前这个深情难抑的男人颓败的像是窗棂前多日未被打理的三角梅,垂头丧气,凋敝枯萎。

“少在这假惺惺的了。”盛澈一语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那当年为何不带着她远走高飞,为何不带她逃离这里,为何要她在这座宫殿里受尽折磨。你当时在做什么,你在和你的兄弟们勾心斗角争权夺位,你在图谋你心心念念的皇权,你当年分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又何必在这装出一副失意的痴情人模样,简直可笑至极!”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华歌,都是为了她。”高渐云拳头狠狠砸在桌上,略显失态的辩驳道。

“为了她?”盛澈哂笑一声:“我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执意要住在梧枝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高渐云哑然看向她,似乎不打算开口询问。

瞧着他那副心虚的模样,盛澈忍不住为昭禾长公主抱屈:“来西昭之前我特意去了趟长乐宫,找到一些长公主当年寄给太皇太后的家信,她十九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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