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韵锦装起可怜来任谁见之都于心不忍,而这巡检使亦如她所想般,将盛有糕点的花篮递给了她。
“多谢官爷。”江韵锦伸手去拿,不想那巡检使竟直接松开手任那花篮坠落,糕点撒了一地。
她羽睫轻颤,神情一滞,地上的糕点是她天没亮便起来做的,白色糕点上的灰垢格外刺眼,以至她心中怒意高涨。
那巡检使扯出一抹佞笑,嘴里吐着腌臜话,“下贱玩意,你这种货色本官见多了,竟还敢欺骗本官,呸!”
果然,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江韵锦蹲下身,眸中戾色乍现,她忍着怒意捡起花篮,篮子里大半糕点染上污泥,她将干净的糕点包好置于袖袋中。
眼前人离开了,她起身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一双明眸似是要将其剖心剜骨。
那巡检使还未走几步便被一介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缠上,江韵锦依稀听得那巡检使说得话,“脏死了,滚!死叫花子!”
谁知,他越这么说,那乞丐便缠得越紧,“大人行行好吧,求您施舍一枚铜板。”
“给老子放手!你还不放?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那巡检使便抡起拳头作势要朝乞丐袭去。
乞丐背对着江韵锦,以致于她未曾看见那乞丐眸底稍纵即逝一抹如坠深渊般的杀气。
而看见这神情的巡检使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当他意识到自己被一阶低贱乞丐吓到时,便恼羞成怒地挥出拳头。
江韵锦见状,使出浑身解数大喊一句,“巡检使打人了!殴打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巡检使听及此话,手上动作顿在半空,拳头离那乞丐近在咫尺,却也因此引起旁人的注意。
瞬息之间,周遭行人通通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江韵锦,横眉瞪眼一字一顿道:“贱女人!”
江韵锦见他一副又要动手的样子,忙不迭拉起乞丐拨开人群逃离闹市。
秋风呼啸而过,带着些凛冽,刮得江韵锦耳廓浮上一抹殷红。
周遭纷杂声渐褪,待跑到人烟稀少处,江韵锦才放慢步子,她松开拉乞丐的手,缓缓喘着气。
“多谢姑娘相救。”乞丐的声音很好听,低哑清冽带着些温柔,让人忍不住想多听几句。
江韵锦抬首,刚想说什么,待看到眼前人时竟是愣了片刻。
乞丐脸上糊着污泥,却掩不住那副清隽面容,两道浓眉飞入鬓,狭长疏朗的眉眼盈着烁烁星光,鼻梁高挺,下颌骨棱角分明。
他身姿颀长,脊背笔挺,笑意吟吟的模样爽朗清举,竟让人忘却他的身份。
江韵锦轻轻摇头,她笑靥如花,面容温婉,说出的话却不如她面上那般和善,“并非是为救你,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当官的。”
乞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似是全然未料到江韵锦会这般回答,“姑娘为何看不惯为官之人?”
“当官的人都很虚伪!便说适才那位,看起来道貌岸然,竟是做出挥手打人此等暴行!”
乞丐听后微微颔首,复又摇摇头,“这世上还是有好官的。”
江韵锦哂笑一声,“你也是当官的吧。”
乞丐心下一惊,面上却是雷打不动,毫无波澜,“姑娘何出此言?”
“虽然你全身上下都脏污不堪,但指甲却修剪得干干净净,且甲缝未有污垢。若你真是个要饭的,甲缝即便洗得再干净也仍会有残留。”
乞丐哀叹了声,“竟是被姑娘你发现了。”
未及江韵锦沾沾自喜,他继续开口,“只是在下并非为官之人。在下本是官宦子弟,无奈家道中落,父母病逝,唯在下一人于世,竟是半点立身之本都无,只得以上街行乞,让姑娘见笑了。”
江韵锦敛起周身敌意摆正姿态,这乞丐的身世竟与她有些相似,不禁泛起同情心。
她将袖袋中的糕点拿出递给乞丐,“这是最后几份糕点,都予你了,日后你若是饿了,可在城中东街寻我。”
那乞丐未接,“此糕点不是你拿来果腹的吗?”
江韵锦没想到胡诌的两句竟被听了去,两腮不禁泛起红晕,“当时情急随口编的,这是我未卖完的糕点,只是不想拱手予那当官的罢了。”
乞丐微皱眉头,一双凤眸幽深如寒潭,“现下未及午时,你这糕点应当还能再卖才是?”
江韵锦眸间掠过一丝愠怒,“还不是因为那些狗官!”
乞丐有些不知所以,“适才那人?”
“不是,”江韵锦眸间怒意更盛,“是那新上任的知县!”
听及此话,那乞丐眼皮一跳,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鼻子。
江韵锦未注意到乞丐的神色,只自顾自说着:“我们这地方不大,知县倒是换了好几个,且每一任都是废物!便说而今新上任这位,提笼架鸟不务正业,妥妥一介纨绔,想必很快便会被那些老家伙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