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牵着她,很安静,步伐也很慢,他似乎很享受就这般慢悠悠的跟她一同走在茶林的小道上。
茶山春色,清新凉爽,茶叶翠绿满枝头。谢执的步伐都将就着她。她抬左脚,自己便也是抬起左脚,同频的步伐都让他的眉梢增加一抹喜色。
京墨倒是庆幸有了帷帽,眸子的神色一直落在了谢执的脸上。
面如冠玉,光洁白皙,棱角分明。谢执的这张脸用的上世间最好的词汇,想比白衣的温润文雅,其实这黑衣似乎才是他的真面目,矜贵恣意,放荡不羁。
只要是他站在那,京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眼眸想要挪开都显得极为困难。
谢执并未转过头,却是弯了一下唇瓣:“怎么不好好看路。”
隔着薄纱,他也能敏锐的捕捉到眼神,京墨眼睫颤了颤,这才收回了眸色。
京墨找着话:“这茶庄是叔父开的。”
谢执应上:“是。”又是知道她更深的问题,直言道,“长安城最近新开的铺子,都是我开的。”
京墨的步子顿住了。顺着她,谢执也停下来步伐,笑盈盈的将她看着。
京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叔父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在王府这么多年,库房中有多少的钱财她都是知道的。虽是不缺吃穿,但最近长安城可是开了不少于十几家的新铺子,哪是能说随意拿得出手的。更何况,谢执回来并未接管王府的这些事情,还是按照往常京墨习惯的规矩,让京墨管着。他说他就是一介粗人,弄不动这些,让小满继续管理着。京墨不知王府库房中少了这般多的钱财。这般多,她定是应该知晓才是的。
谢执笑着看向她,声音温柔:“放心,叔父靠本事挣的,绝不是什么黑钱,若是赚了黑钱,也不敢让小满用啊。”
京墨自然是相信谢执的人品的。毕竟谢执为了家国在外舍生忘死的征战,哪又会为了去去钱财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京墨想想,自己也不该管那么多。便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可谢执却是主动的解释:“这些年征战也有些收货,再加上之前当赏金猎人转了一些,更何况,我虽是人没在长安城,但谢府好歹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京城,也有不少的积蓄。”
是,谢执的爹娘都是家中的独生女。不论夫妻娘的任何一方,祖辈都是长安城数一数二排得上响当当名号的人,以往祖祖辈辈留下的东西都是落在了谢执的身上,他有钱也是应该的。
京墨笑了笑,同他打趣:“以往总觉得成宥是响当当的富豪,没想到叔父竟是比他都要有钱的有钱人。”
“嗯,当有钱人的感觉还不错,”谢执说话都有一股坏坏的劲,又像是故意的挑逗着人,“我这不得多挣些钱,让我们小满过上最好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京墨的这句话是由心的。如今的日子便就是她想要的,不用日日再提醒吊胆的去担心谢执的生死,他又能够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真的,足够让她知足了。
“现在的日子确实不错,”谢执掀起眼皮,眸中流露出一抹光彩,“但我想,还不足够。”他说着,耸了下肩膀。
“我这人最是擅长得寸进尺,贪心不足的。以前在战场上,灭了敌军我就想擒王,守了战土我就想开疆,保了性命我就想……”
他顿了一下,“想成亲。”
四周本就空寂,他最后的声音缓慢低压,落在了茶林中,也重重的打在了京墨的心上。
他还真就是贪心的,保了性命,也不想想如何去找一个心仪的姑娘,跳了节奏便是要成亲。其实他若只是单纯想要成亲,这事情就像是兜里塞钱去早市买菜一般简单。只要他愿意,长安城中,不少朝廷官员都是挤破着头的想要将人往他身边送的,又或是,陛下一句话的赐婚,他想要如何的美娇娘都可以。
京墨的呼吸微微一滞,又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嘴上只能呢喃着,“那我与叔父不同,我最擅长的便是等待。”
十年,初心不变,等一人归。
耳旁传来轻笑一声,谢执轻轻掀开了她的薄纱,将她的脸颊露了出来。以往不懂犹抱琵琶半遮面,如今见京墨,他只能在心中叹那这诗句的绝。他的眼眸,在对上京墨时,永远都是将温柔盛满:“小姑娘,年少轻狂,你比叔父小这么多,怎么还没叔父狂妄。”
清风吹过,随着茶香。年少轻狂这个词是用给有底气的人,不是用在她身上的。
她嗯了下,没有了下话。
谢执被气笑了,叹息了一口,说出了摸不清头脑的话:“你怎么这么能忍啊,小满。心肝,宝贝。”
喊到后面,他竟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京墨仰着脑袋看着他,歪了下脑袋,疑惑的开口:“忍什么?”
他不点破,挑眉:“你觉得呢。”
京墨摇头:“不知道。”
谢执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