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之雨落在油纸伞上,雨水顺着伞骨如同断了的晶莹珠子往下坠,谢执站在伞下,乌发朗目,眉眼俊朗,在这夜色中,烛光之中,好似一副水墨画,而他,便是画中仙,暗纹刺绣的墨衣,精致而又古雅,不再似白日见的那般庄严的一身全黑,里衣露出了白色的衣襟,腰间的腰带用黑绳缠绕着,显出几分矜贵温柔。
他抬眸,看着拉开屋门的小姑娘,嘴角下意识的往上勾了勾。
说实话,按照京墨如今对他的了解,他愿意穿这些有着淡色系的衣袍,有很大一部分是想要诱惑自己。她又不是傻子,如今想想谢执那些异常的举动,再联合自己那个时候讲过的话,不难猜出。
京墨见他还是站在雨中纹丝不动的,主动开口询问道:“叔父,外面在下雨,你快进屋说事吧。”
谢执站在原地,没有动。
“叔父?”京墨又唤上一声。
谢执低下了眉眼,倒是显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和畏手畏脚。这模样罕见到从未发生过,便也微微往后退上一步:“不必了,我想着夏日下雨怕是会打雷,你会怕,所以来守着。”
原是未雨绸缪啊。京墨心中感到欣喜,温声道:“那你也得先进屋,叔父总不能站在站一夜吧。”
他不动,只是睫羽颤了颤:“你不怕吗。”
“嗯?”京墨的脑袋偏了偏,她若是怕,那不更应该离得近些,他怎么倒还越来越往外走。
谢执的黑色衣袍在风雨之中摇动,于他,更是为他这摸不着边的品行填上几分难以琢磨。
“今日你都看到了,小满,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京墨穿得单薄,白衣上粉色花朵刺绣,干净而又柔情似水。抬眸看着谢执,眉眼弯起:“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夜深人静,他沉默着。
京墨吸了吸鼻子,朝他走去。待她一步一步要走出屋檐时,还是快步走来,雨伞将两人都遮住了。
他走的急,雨水被他带动,甩来了一滴落在了京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带着一丝的寒意,但京墨并没有在意。她站在走廊台阶上,而谢执站在下方,两人如今身高的差距拉近了许多。
京墨两手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与他四目相对,她的眸子清澈见底,干净到毫无保留。
“不怕。”
谢执:“小满。”
京墨没等他继续说,便是直接打断:“不怕。”
谢执:“小满,我……”
“真的,不怕。”她冰凉的手捧上了谢执的脸颊,语气温和坚定,没说出的一个字,都牵动着谢执的心跳。
京墨就如同这夏日的风,温柔而又强大。她跟谢执很像,有着那份桀骜,谢执表现了出来,如鱼得水,而京墨骨子里本就自带着,但她将那般的自己藏了起来。而如今,她运筹帷幄的将谢执搂紧了些,冰冷的手指触及着他温暖的皮肤,抬眼将谢执看着:“怕什么,叔父杀人吗?”
谢执愣了一下,抬手抹掉在她脖颈处的雨水,那白皙的脖子很细,细到似乎他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子个扭断。
“不怕吗?”谢执灼热的大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脖颈,但没有丝毫的用力,只是温柔的摩挲着,将人轻柔的往前拉了拉。
“为什么不怕。”他似乎也需要一个答案。
京墨只是笑笑,这话让她想起了白日阿瑶也是一个劲的问她为何不怕。
其实,她倒也挺像反问回去,为什么要怕。
她是应该明事理,懂对错。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有着七情六欲,有着爱恨嗔痴,有贪念有私脸的一个人平凡人。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什么万生平等,待她好的人,她就是喜欢义无反顾的回报回去,身边人同旁人争论,不论对错,她就是会站在自己朋友身边。如今也是,谢执的本性是如何不重要,她对他的喜欢实在是太深了,往后就算是真如阿瑶所说那般,她也不怕,她的命都是谢执的,又何必在意让他随意来浪费的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呢。
她没有回应,谢执也没固执的等着她的回答,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细腻的脸:“不怕,那小满跑什么。”
京墨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两人都看向她的脚。
小小的一双脚,谢执嗤笑了一声:“跑得倒挺快。”
京墨抿着嘴:“还行吧。”说罢,转身就要往屋中跑。
谢执丢掉了手中的伞,上前两步,大手一把攥着了京墨的胳膊,直接将人横抱起,搂在了怀里。
他虽是没有淋雨,但浑身带着雨中的潮湿,这让穿得单薄的京墨打了一个寒碜。她身子娇嫩矜贵,方才闷热,现在出门不过片刻就是觉得冷。京墨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娇气。
偏偏谢执就是愿照着她,再急迫,还是将房门关住,这才快步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欺身压了下午。
“小满,已是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