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依在漆黑的屋子里,靠着床蜷坐在地上,开灯的心思都没有,吕翎翰离开这么久,她头一回给他拨了越洋电话。
不知是不是距离远,接通的过程也十分漫长,等待的时间,想想她一会要说的话,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满脸。
组织了太多语言,接通后反而突然说不出话,吕翎翰“喂”了半天,以为信号不好,差点给挂了,年依才哽咽着说:“哥哥,我没有家了,他要结婚了,还打我了……”
吕翎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你说谁?咱叔么?他要结婚?还打你?你先别哭啊……”
年依把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也说了赵秘书告诉她的那些,在她的理解里,他就是电视里那些为了钱而商业联姻的无情男人。
吕翎翰沉默的听她说完全部,才说:“他打你是不对,你那样说话也不对,我只记得,我爸跟我提过,他曾把自己继承的遗产赠予你百分之五,你可能没有概念,不知道那是多少钱,我对年氏经营的业务范围也不是十分了解,只是从我爸那知道一些,百分之五,可真不是小数字呢,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那么多钱都能给你,他还能为了钱不要你?”
年依停下抽噎,想了想:“那么值钱的话,我把我的那份卖了,换成钱给他用,他不就不用结婚了?”
“姑奶奶,你当那是大白菜呢,说卖就卖。”吕翎翰说:“再说,万一咱叔是因为爱情才娶的人家,你还跟这儿操哪门子心啊?回头邮件说啊,哥得上课去了。”
年依看看时间,还没算明白时差,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其实没用什么力气,他怎么舍得打她呢,是她先说了过分的话。这会儿脸上连印子都没有了,也不疼,可让她心痛的是,他在那女人面前动的手,是为未来的小婶婶立威吗?”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将脸埋在膝盖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年时川回家,先是到她门口听了听,门里还有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他敲敲门,“依依?”
里面没回应,抽泣也停止了。
“你赵阿姨说,你晚上没吃东西,小叔给你带了湾月坊的点心。”他说。
年依已经在心里单方面宣布和他冷战到底。
“挂在门把手上咯,饿了自己出来拿。”他哄孩子似的说,把东西放好,就走了。
他步子比平时慢,拖鞋在地板上趿拉出“擦擦”的声响,听上去很累,年依差一点就心软了,湾月坊是三江独一份正宗手工港式点心,无论什么时间去,至少得排上一个钟头的队,他都那么累了,还去给她买那个……
年依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会这么多,比之前十八年加起来都多,其实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吗?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吧,还存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和不堪入目的幻想。
手机发出空灵的“叮”的一声,她以为是吕翎翰给她发邮件了,赶紧拿起来看,原来是麦乐迪在Q、Q上跟她说话了。
麦乐迪:“我真后悔,真的,信你的好了,基地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年依要长大:“活该吧。”
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东扯西扯。
麦乐迪:“这么没有同情心……心情不好?”
陌生人都感觉到她的难过了。
年依要长大:“嗯。”
原来她一直不理解那些在网络上什么都说的男孩女孩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跟素未谋面的人说那么多啊,今晚她竟然也有了跟陌生人倾诉的欲、望。
麦乐迪:“想说说么?”
年依要长大:“我最爱的人,打我了。”
五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回复,年依几乎认为他没兴趣听她的心事,麦乐迪终于回复。
麦乐迪:“刚才点名了,一会儿去参观果园。男朋友?那也太没风度,赶紧分了吧。[大兵][大兵]”
他主动把话题引到情感问题,她却忽然放不开。
年依要长大:“不是,是亲人。果园的酥梨很好吃,不过不要买太多,容易坏。”
麦乐迪:“感谢提醒,你喜欢的话,我多买些回去送你。另外,父母打孩子也很正常吧,别太往心里去,我经常挨我妈拖鞋底。”
年依捧着手机笑出声来。
年依要长大:“送梨不好,你不知道吗?”
给她带的话,代表着要当面送给她,她并不打算见虚拟世界的人,尽管现实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麦乐迪:“你介意吗?怕和我分离?”
年依要长大:“[敲打]”
年依要长大:“因为我送过,真的不太吉利。”
她懒得解释不是父母打她,换了话题,问他分到几班,原来麦乐迪选了理科,还在原来的班级,他倒也没遮掩,直接告诉她自己在六班,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要去他班门口蹲他。
年依心说:我才懒得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