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静谧的月光之下,回家的盛平就不大平静了。
她看着不请自来的季言安,和季言安对面抱着猫、一脸严肃地下棋的......她哥。
她哥一手撸猫,百忙之中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回来了?”
盛平:“回来了。你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这猫又是哪里来的?”
盛繇:“你朋友带回来的。”
季言安:“咳,野猫,但是挺亲人,我喂了点吃的就跟着来了。那啥你俩慢聊,我先去消消食。”说罢,溜之大吉,那猫显然更认她,从盛繇腿上跳下来,也跟着跑了。
盛繇:“......”
盛平看着她哥失落且幽怨的表情的表情,打了个寒战。
她拎着从街上买的熟食,坐到了盛繇对面,问:“怎么不见嫂子?这些年二位游山玩水,过得还怎么样?”
盛繇:“夏京里有你还不够,再搭上一个你嫂子啊?”
盛平疑惑:“啊?”
盛繇没好气地用鼻子吹出一口气,“你下午查贪官去了吧,密折是我写的。本来早就要递给皇帝了,谁知道出了刺客,一会儿传言她没了,一会儿传言她被定平王幽禁篡权了,这才拖到现在。”
盛平后知后觉,震惊了,“你也是陛下的人?什么时候?你来我这,陛下她知道?”
她想了想,又道:“嫂子也知道吗?这些年,你们俩游历山河,原来是在捉贪官?”
盛繇:“你嫂子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瞒不过她。我干这些事,纯粹是拿钱干活,找你、告诉你,皇帝都知道。”
看看自家傻妹妹,盛繇忍不住腹诽:建徽帝年纪不大,浑身都是心眼。
当年他没能拦住盛平,是因为他早一步进京试图搭救程问玉。顾挽星分明和他一个目的,最后却仿佛施与了他一个大人情似的。没过多久,盛平意气用事跑到夏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妹妹就被顾挽星拐走打工,这还不算完,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开始给顾挽星打工。
他在民间收集的很多证据,都被顾挽星用来打击政敌,而顾挽星用的人,也不全都是清廉忠贞才德兼备的,争权夺利狗咬狗罢了。
但他还是无论敌我的都报给顾挽星,顾挽星不会立刻处置,更多时候,她会引而不发,等待到能使她获利的时机再去使用。
这么一年年过去,官员中总有蠹虫,但民间百姓的生活逐渐变好,他看在眼里,对顾挽星的评价改了又改,惟独心机深沉这点是改不掉的——把盛平放在身边,未尝没有当人质控制的原因。
当他听到流言时,心情复杂:他是可以借机带走盛平,但建徽帝死了,中兴能否继续就成了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大华还能等来下一个明君吗?
没过俩月,皇帝还朝。盛繇默默把心机深沉又写回到了评价里,这个人操弄人心的手段太高,无怪乎一堆人会对她死心塌地。
而在顾挽星说:“这么多年,辛苦你在民间探查,朕甚为感激。此次归京,何不与盛平一家团聚,共叙天伦?”
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皇帝又要使心机玩算计。
顾挽星继续道:“若是嫌夏京拘束,朕亦不勉强,无论天南海北,朕可许你庄园田产;亦或是继续游览山河,行侠仗义,朕也绝不干涉。”
当初他可是做好了被顾挽星压榨到死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准许他退休了?
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顾挽星这是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从此获得了良心不成?
这和良心关系不大,非要说的话,是和自信有点关系。
盛繇心存正义又不失侠义心肠,最爱做的就是打抱不平、锄强扶弱,她提供权力、金钱支持他做这些,本就是各取所需。
虽然一开始有胁迫利用的因素,但盛繇并不是个傻子,纵然她用了阴谋诡计,可百姓生活是在切切实实的变好。这么多年,盛繇已经形成了习惯,那些不长眼的贪官撞到他面前,他又岂会置之不理?
习惯是很难摆脱的,尤其是,当它和责任混合在一起。
卫寂去军营的第三日,顾挽星和重臣们开始布置全国清田的事。
裴悬他们商议出的方案是以属地官吏为主,另朝廷特使为监察。由朝廷向各地派出多路刺史,刺史对清田造册相关有便宜行事之权,刺史每到一地,需将朝廷政令及测量弓尺张榜宣传,务必使百姓知悉清田之利,对于不法官吏,刺史则有权上密折与朝廷,允许闻风而劾,不必非要有板上钉钉的证据等。
顾挽星:“朕打算给刺史任免七品及以下官员的权力,事专则有威信,有威信则众人敬畏。”
郑橡想了想,道:“臣等拟出的刺史人选大多出自都察院,陛下若授予如此权柄,则对刺史要求就不只是监劾督查,他们就未必胜任了。陛下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顾挽星:“郑叔瞻、沈洛云、王若愚。朕看这三个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