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心捧着衣物往里屋走去，正因方才领头的话，她满脑子都在猜测所谓的‘第一次’，每一步都踏得气势汹汹。
拐进里屋，热气氤氲的浴池进入视线。魔君正背靠池壁坐着，她瞬息收住情绪，停步观察——
他双臂懒懒地搭在池沿上，往两侧伸展开来。长发盘起，几缕湿发散乱地搭在肩上，裸在外的背部肌肤较寻常魔族的麦色皮肤略白一些。
昨夜只以为他身形修长，不想衣裳内的身子展现出了魔族成年男子该有的宽肩壮臂，却又非单铸那样似牛一般的壮硕。
“发什么呆？”一声问话喊回她的思绪。
沐南心连忙走上前，将手中衣物挂在浴池边的衣架上。转眼就瞅见他头上用来绾发的簪子，不悦地蹙起眉头。
他侧过身仰头看去，沐南心的余光瞥见他正看着自己，忙低下头。
“下来。”他一声简短的命令。
沐南心咬了咬牙根，莫非是那种第一次……
这魔君贪色纵.欲，泡个澡的工夫，连侍女都不放过！
“帮我搓身。”他冷不防又一句。
她愣了一下，抬眼瞄去。
他早已转回身，背对着她：“怎么？不愿下来？”
沐南心禁不住嘀咕：气短吗，不过两句话，还得不急不慢地拆开来说，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婢女怎敢！”她抓起案几上摆放的毛巾，麻利地下水。
她拿着毛巾站在他身前，看着眼前光溜的肌肤，一时没有动作——要从哪儿开始搓呢？又该怎么搓才？
“蹲下来。”他说。
她依言跪坐在他面前。
“抬头。”
她听话地抬起头，隔着弥漫的水雾，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这位魔君的视线相接。
他的眼睛似这满池的水一样平静，也似水一样透亮清澈。就像十璟望着她时，眼睛干净得不染一丝杂尘。
沐南心不由惊疑，自己定是被这满池的热气给熏迷了眼，才会产生他的眼睛像孩子一般干净的错觉。
她微垂眼皮，努力维持一副恭敬怯怕的样子。
瞧了半会儿，他什么没说，转过身：“开始吧。”
沐南心暗暗松了口气，可看着他宽厚的肩背，还是无从下手。毕竟这辈人从没给人搓过澡，当然也还没人给她搓过。
应当是什么样的手法？从哪儿开始搓才对？
但她还没琢磨明白，视线不由往他头顶的发簪看去，开始大胆地计划——不如趁他还没察觉之际，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发簪夺走，然后铆足劲冲出去。毕竟他赤着上身在水里，总归需要反应的时间。
沐南心两手蠢蠢欲动地握了握，注意力全集中在簪子上。
怎料自己还没出手，他突然抬起左手……
她眼睁睁看着他将发簪取下来，然后紧紧握在手里。
“....”沐南心一口气堵在胸口。
“还不开始？”他催促道。
沐南心沉住气，说道：“我还是帮大王绾起头发吧，搓的时候才不会扯到大王的头发。”
实则想将簪子从他手中移开，利于她伺机夺回。
他愣是不给她半点下手的机会，左手一捞，就将头发尽数捋到身前，露出肩背。
“现在不会扯到了，开始吧。”
沐南心默默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拧干打湿的毛巾，啪地贴在他后背。
眼下也来不及琢磨手法，直接开工！
大抵带着情绪，她搓得很卖力，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后背搓得红通通。但他皮糙肉厚，怎么搓都不见半点血丝。
搓有半晌，始终没见他叫停。她想，搓澡约莫就是这样来回反复，没什么章法。刚才领头的叮嘱她要用力，想必就是这事。
渐渐，察觉他呼吸平稳。她一边搓着他肩，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左侧探身。这才发现他闭眼趴着，像是睡着了？
她开始搓他的左肩，并顺着往他的左手臂搓下去，最后到手肘的位置。确定他始终没有动静，就连眼皮都没颤动，她缓缓抬高左手，小心翼翼朝他捏住发簪的左手伸过去.....
沉默良久的他突然睁开眼，将她看着。
沐南心伸过去的手骤然一僵，她稳住心态，佯装搭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借力搓背。
“未饱腹？手劲这般轻。”
这般轻……
只是搓个身子，她虽没有用尽全力，好歹也使出了五分力道。要是她的弟子们来受，只怕早被刮去两层皮，疼得哇哇直囔，他却说得好似她在挠痒？
被质疑的沐南心顿时撸起袖子，一顿迅猛操作，用上了八成力道。
最后搓得她手抽筋、肩酸麻，愣是不见他哼半声。果真是皮糙肉厚，只见肌肤泛红，没瞅见一丁点蹭破皮。